演了个样子,钟辉阳面无表情看着陈大人离开,便收回目光。
有了理由和跟脚加入狂欢,只剩下如何攻下舒城,可以说舒城已经关系到他的性命,攻下与否等于他的死活。
攻不下等于死亡,攻下就直接破局,从此天地之大任我高飞。
攻下舒城,舒城那一半的战利品将是他起家的基础,八日攻下舒城将是他的名望。
有钱粮也有名,意味着什么,想想便知,意味着他拥有招兵买马的机会。
这时代,有钱有粮就等于有了兵,时逢太平乱世,人命不值钱,哭着喊着要参军的壮丁犹如过江之鲫。
而有了兵也就自然等于有权了。
想着想着,一道声音把他叫醒。“大哥!没有军饷什么跟兄弟们交代?还有八日的时间也太急了吧。”
钟辉阳望过去,就看到赵二虎和江午阳凑了过来。
唉,两瓜娃子,这两人慢慢改造吧,其中意思现在对他们说了,估计也只是半知半解,难道要说我们把自己作为筹码送出去,建立自己的价值吗?
“八日已经足够,所以我们必须要一战功成,只要攻下城,里面一半的东西都是我们!这东西包括人和钱和粮,二虎你是个老土匪,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在这东西面前军饷是个什么玩意儿?”
赵二虎和江午阳对视一眼,皆是一亮,他们就算再傻也能明白其中的价值。
“大哥,真是如此?”
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兄弟两人,钟辉阳心里摇了摇头。
这城里的一半东西包括人钱粮,看起来确实比军饷更加直观,可两兄弟可能都没有想到,这东西的前提只有攻下城才会有,攻不下也就四大皆空了。
“嗯,城里的任何东西,有一半都是我们的……”
“大哥!这个确实比军饷好!城里的任何东西,一半那得是多少?”
“……”
任由赵二虎两人在那兴奋,钟辉阳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望了一下暗沉沉的天空和这糟糕无比的大雨。
这乱世,下雨不知又得死多少人,毕竟在这时代死亡的必要因素也就是饿与生病。
“走吧!先与兄弟们集合。”
说完,钟辉阳提脚便走,然而都走出几米远了,赵二虎和江午阳还在原地沉浸在假想之中,城里的一半东西是包括任何东西,确实是让两老土匪唾诞欲滴,感觉到日子有奔头。
“你们到底走不走?”
一句话飘来,也让赵二虎和江午阳两人当场梦醒,他们看着远在十来米的男人咧开嘴走了上去。
“来了,大哥!”
“……”
八日的时间其实真的是非常短,可以说还没能做什么事,就要上战场,所以姜大人才会觉得他自取灭亡,狄大人才会犹豫,陈大人才会立马让陆大山今晚过来报道。
当晚,早已整备好的营地,一处被火光照耀的营帐,陆大山过来报道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在博!!!!”陆大山看着正绽放光芒的火堆沉声道。
“拿着一千多人的命在赌!”
作为陈大人的心腹,作为绿营数一数二的将军,他对舒城的一切都有所熟知。
舒城也是太平军重视的城池之一,部署的兵力整整有五千之众,拥有火枪队,火炮队这等队伍。
而庞青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千多人,这无疑是以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看着沉默不语,神色平静的男人,陆大山接着道。
“我真的不明白你是给陈大人下了什么迷药,居然能让陈大人跟着你一起在这场毫无意义的豪赌中下注。”
闻言,钟辉阳拿着一根木棍动了动火堆,让它烧得更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越发喜欢看火了。
“所以你只是区区一个将领,而陈大人是陈大人。”钟辉阳看着烧得更旺的火,澹然笑了笑。“我倒是不觉得是赌,只要有你的一千五百精兵,我能打赢这场战斗。”
陆大山微微一愣,随即凝神看着钟辉阳,继而沉声道。
“我不赌!这一千多精兵是陈公的家底,打没了,陈公在朝上说话就没底气,而我也会跌落尘埃。”
说到这,陆大山咬牙道,“庞青云,不管将来陈公会如何怪罪我!”
钟辉阳瞥了这咬牙切齿的汉子一眼,澹然自若的把手中被同化的火棍往火堆里丢去,他倒是理解陆大山,但凡谁看到纸面数据没有人会觉得他会打赢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但谁能知道他有上帝视角呢……
“陆大山,你觉得陈大人有你这些仅仅只有一千多的精兵,他在朝上说话就有底气了?”
陆大山面无表情,盯着钟辉阳沉声道。“总比赌光了好,有一千多精兵比没有好。”
“呵呵。”
钟辉阳笑了一声,看向面无表情的陆大山,眼中充满戏谑,彷佛在说你心中没有点比数吗?
“你在笑什么?”陆大山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
“陆大山,你知道陈大人为何会下注吗?”
看到陆大山眉眼皱了皱,钟辉阳看着越烧越旺的火堆,声音低沉下来。
“因为你们这些垃圾不争气!让陈大人在菜送上来的时候,只能看着别人吃肉,而他连汤水都喝不上!”
钟辉阳说的这话比庞青云说得更加刺耳,直让陆大山勐然阴沉站了起来,喝道。
“庞青云!!”
钟辉阳无视陆大山话语中的怒气,接着道。
“你们就像一块人身上正在腐烂的肉一样,本来可以自救,却因为自己怕痛,怕疼,不肯切掉以至于越来越虚弱直至全部腐烂,
可你们何曾想过,你弱别人强,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别人没等你们全部腐烂就把你们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话一出,陆大山本来充满怒火的容颜慢慢变得有些沉默。
钟辉阳抬头看向这个变得沉默,一言不发的汉子。“你真的以为陈大人是被我灌了迷药?愚蠢至极!”
说着,钟辉阳也站了起来,他的身高比陆大山还要高,居高临下看着陆大山,钟辉阳大声厉喝道。
“陈大人已经开始自救,你们却自以为是,自甘沉沦,害了自己不说又害了陈大人,不是垃圾是什么?”
这话从营帐中传了出去,让守在营帐外,陆大山的亲卫咬了咬牙,抓紧腰边的战刀。
连亲卫都有些动摇,何况陆大山,他脸色变换不定,下意识坐了下来。
钟辉阳澹然笑了笑,上前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道。
“陆大山,你慢慢想吧,就你们这些垃圾,我不奢求你们一开始就跟着我一起拼,但是我拼出一个缺口时,希望你们不要落后。”
“还有除了今晚的盔甲,明天还得把我兄弟们该有的东西送来,手盾战刀和长枪,足够的战马,你应该不会在这里拖我的后腿。”
“……”
钟辉阳再拍了拍依然沉默不语的陆大山,就往外走去。
然而一走出外面,陆大山的亲卫突然唰唰对他低头行礼。
钟辉阳微怔,看向两边貌似挺在意的兵士们摇了摇头。
“你们不要在意我的话,但是精兵就该有精兵的样子,战不怕,死于战阵中乃是我等的荣耀!”
“……”
说完,钟辉阳大步离去,留下两边脸色变得激动的兵士。
“唉,我真是……”
一句不为人所知的话飘在空中,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