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中,由于府尹向宝告病在家,现在在应天府当家做主的就是那几个佐贰官。
府丞、治中、通判、推官,四人聚在一起,不停的长吁短叹。
永乐元年开始,应天府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先是自家上官被一个娃娃给气得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还告病在家,不肯出来理事。
而又突然冒出来东厂提调,开平王嫡孙、开国公世子常继祖被刺杀。
再接下来就是二十二家勋贵子弟砸了城中几乎所有的皮毛商铺,其中甚至还有高阳郡王的产业。
而没了主官的应天府,问都不敢问,更加不用说管了!
现在更好,常继祖那厮挂出十万贯的悬赏,引得无数武林人氏进入应天。
黑道中人自然不用说,听到有十万贯的悬赏,连山东的大盗都快马赶了过来。
就连白道上的人物都到了不少,朝天宫住着武当真人,方山的定林寺住着少林高僧。
从常继祖发布悬赏到今天还不到十天,应天府里已经发生了大小械斗四十多场,死伤近三十多人,就连应天府内无辜百姓都有四五十人遭殃,那些被武林人氏砸了的店铺也不下十家。
短短的十天内,应天府接到的械斗的状纸比去年一年还多。
应天府的三班衙役齐齐出动,别说抓人,就连捕快衙役都伤了好几個。
应天府也不是没想过找外援,可是应天府丞亲自去了五城兵马司,兵马司倒是也配合,出动了几次士兵配合应天府抓人,可一次两次都扑了一个空,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此后再找人家兵马司,兵马司也就不愿意再出兵了。
府丞是府尹之下的第一佐贰官,此时在座的众人之中,就以他的地位最高。
“都别叹气了,叹气能把那些江湖中人给叹跑吗?大家还是商量一个章程的好。”
推官虽然在四人中品级最低,却分管的是应天府的刑名之事,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恰好就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一直着急上火的推官,此时也顾不得官场上的上下尊卑,直接没好气的说道。
“还商量个什么鬼章程,应天府出了这样的事,府尹告病,最后无非是御史弹劾,我去大理寺走一遭而已,只盼着诸位能做稳了官位,照顾照顾下官的家小,下官也就感激不尽了!”
通判一听这话,眉头紧锁,这个时候推官可不能进去,推官分管刑名,可他娘的诉讼归自己管,那么多案子的桩子可还压在他那里,推官进去了,下一个进去的可就是他。
“府丞,府尹不在,应天府里你最大,此事应该您拿个章程出来才是啊!”通判直接把话引到了府丞这里。
府丞咳嗽一声,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当官的心眼贼脏,不过这位府丞还算是有些才智,张嘴说道:“其实我到真有一个主意!”
治中、通判、推官一听,赶紧围了过来:“有什么主意就赶紧说啊!”
府丞慢条斯理的说道:“要解决此事并不难,只是可能我们应天府要吃点瓜落,今天吏部的考绩说不定只能拿个下。”
推官急了,吏部考绩拿个下也比丢官去职强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府丞笑笑:“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是常继祖引起,自然应该让他去解决!”
推官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让他解决,可是他那东厂听说已经是正三品的衙门,和我们应天府同级,我们怎么能请得动他!”
府丞脸上挂着算无遗策的笑容:“这却也不难,咱们四人联名上折子给陛下,就直说此事乃常继祖引起,我应天府无能为力,请陛下直接派东厂解决,如此咱们可能会倒霉,但是这个官可不一定能丢得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四人联名写了一封请罪折子送进大内。
仅仅过了一天,朱棣的手谕就到了东厂。
常继祖接了手谕一看,这才明白自己忘了啥事,他娘的那十万贯的花红悬赏忘了撤回来!
但是此事重大,应天府作为地头蛇衙门都压不住那些过江的猛龙,他一个新成立的东厂又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此事靠普通士兵是不成的,那些江湖人士高来高去,只有用江湖手段才能止住,而且朱棣的手谕之中说的很明白,不能调大军围剿。
常继祖很怀疑朱棣是觉得赏赐的多了,有意要为难一下自己。
自己手上能算得上江湖高手的,只有四大名捕,而青龙山的人马都是军中手段,玄武卫虽然是从玄武会选出来的,说到底也不过是混混而已,跟这些江湖人士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特么怎么玩?
常继祖顿时觉得头疼,立刻召集东厂众官商议,当然,除了朱勇。
等到众人聚齐之后,常继祖将朱棣的手谕传给众人看,然后才问道。
“诸位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虽然问的是所有人,可眼睛却看向了四大名捕。
无情自然知道这话是问自己四人的,首先站出来说道:“提调,咱们不如将花红悬赏撤了,那些江湖人士没了奔头,自然也就走了,应天之危自解。”
这个办法常继祖也不是没想过,可总觉得不太合适。
却见徐钦皱着眉头说道:“花红自然该撤,可不是这个时候撤,这个时候撤掉花红,会让这些江湖人士觉得我们东厂是怕了他们,以后恐怕不会将我们东厂放在眼里,更何况应天府里还积压着那么多案子,陛下的手谕里说的很清楚,要我们捉拿贼人归案,说到底,这一仗,我们东厂是避无可避,非打不可!”
李琪也站出来说道:“徐佥事说的对,我们东厂刚立下大功,就对江湖人士示弱,这看在陛下眼里,一个无能是跑不了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跟这些江湖人士真刀真枪的干!”
常继祖这时才点点头:“说的对,这些江湖人未免也太猖狂了,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干是肯定要干,只是该怎么干?”
他扫视一周,却看见无情好像胸有成竹。
“无情,你有什么主意?”
无情微微一笑:“提调,属下还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