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朦胧雨丝洗刷着世间的一切，大地焕发愈加清新鲜美的气息供世人入鼻。

恪守近些时日一成不变的作息时间，易经大清早的抱上昨日所成纸张，以内力形成护罩隔绝漫天雨丝来到山脚。

平日蜂拥买纸的顾客眼神敬畏的看向山丘脚下人数庞大的队伍，包括新得到消息前来的十数名百家之人。

见到少年的身影，这支队伍在一名女子的带领下齐声道：“易经大人！”

领头女子，一身红衣如血，其双手格外引人注目，犹如火焰般赤红，并呈现出奇异的银色花纹，指甲漆黑如墨，诡异之极。

“嗯～”易经微微颔首应声，数年之后方才知晓今天差点改了名字了，若非楚南公的话语一直萦绕心头，东皇太一准备让左护法叫“星魂”。毕竟，阴阳家的高层之名皆有其独特寓意。

“你们不买吗？”易经等了半天没人上前，出声问道。

“我要十张。”

大司命主动接过率先买纸的一人递来的钱财帮忙清点。

五部一百五十名弟子静静站立一旁，好奇打量着自家看起来特别特别年轻的左护法。

阴阳家弟子的人数不是特别多，但也是数以千计；东皇太一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浪费在保证这些弟子的衷心上。

五行派系五部各派来了三名五灵玄同资质的弟子，二十七名普通资质中阴阳术造诣倍加拔尖的弟子。

易经卖完纸，听完大司命对带来的一百五十名弟子的介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出，“呐，普通弟子照着这份图纸在山脚下修葺住所和造纸坊，五灵玄同资质的弟子随我上山学习造纸术。”

“是，易经大人。”

十五名弟子单独走出与其他弟子异口同声道，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那是他们的事，不在易经的考虑范围内。

“造纸七十二道工序，第一道就是砍竹，不一定非得木部弟子来，但是事后需要木部弟子……”易经带着人上山没进宅院，直奔宅院一侧的竹林。

造诣匪浅的万叶飞花流使出，控制的每片竹叶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锋利程度也令十五名弟子艳羡。

就是这……阴阳术的使用……

左护法真乃神人也！

除此言之外，大司命与十五名五灵玄同资质的弟子再表达不出其它只言片语来了。

名扬天下且杀伤威力巨大的阴阳术，成啥了？

关键是他们也得这么去用。

……

以阴阳阁所在山丘为界，自山丘脚下向南、西两向拓展修建的造纸作坊和一众弟子居住之所，用时一月的建造才有了大致轮廓并可初步投入使用。

十五名五灵玄同资质的弟子每人已非常熟练的掌握了至少十道造纸的工序。

易经随即让空闲的大司命去盯着工匠们建筑细化的活计，抽调了金、火、土三部的九名五灵玄同资质的弟子采取一带八的方式教学普通弟子。

每道工序各两人，一人用内力忙碌时另一人休息恢复内力；以秦国的流水线方式进行造纸大业，易经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为了加快造纸的速度。

木部和水部的六名五灵玄同资质的弟子则单独只负责最重要的原料青竹的供应。

没有修炼数种阴阳术融合版万叶飞花流的木部弟子无法促使青竹短时间内快速成长，所以易经便让水部以水行之气加快孕育。

山丘地力的保持乃至增长，是易经亲自负责。

想要加快竹纸的产量，充足的原材料供应是必不可免的；单单是座海拔不足三百米、纵横近两里的小山丘哪够用的。

大司命初来第一日为修建造纸作坊，奉他的命买下了山丘四周各三里的土地。

正西到正南的四分之一的区域用来建造了作坊和住所，剩下的四分之三，被易经用来扩展竹林的面积。

翠绿喜人的竹林面积，在众人眼中每日扩展数米到十数米再到数十米，终于占据了大司命买来的正西顺时针旋转至正南的四分之三的区域。

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易经也终于在玄月初贯通了第三条经脉，阴阳术也突破到了律、第四重的占星境。

平稳贯通经脉略显躁动的内力，易经伸了个懒腰走出正房门，问道：“昨日成纸多少？”

大司命自来到泾阳之后便住在山顶宅院内，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三千两百余张，各部弟子们的阴阳术进展很快，每日成纸数量基本可稳步上涨近百张。”

“采买的人还是以秦国为主？”易经与其并肩向着宅院外走去，跃至竹梢欣赏着山丘下平整分布的数十座正在建造中的中小型院落。

“秦国贵族占据了三成、秦国朝廷占了两成；其它六国与百家之人，每日最多能采买到一半。

据闻，如今秦国王都各署和大多郡府已用竹纸替代了竹简和帛书，离王都较近的县府也是如此。

其它六国唯有王室堪堪以竹纸替代帛书，百家与各国贵族零星购得，也就能图个新鲜。”大司命详细汇报道。

两人打量了片刻山脚下的旷野已成集市向着镇落快速演变的模样，百家和贵族来人也得吃喝，这不是就有了商机么。

之所以没有将竹纸送入王都贩卖，是因为每日可成竹纸的数量有限，离得再近也没有门口卖的简单，纯粹是为了省掉运输这个环节。

易经幽幽说道：“纸的优点颇多，用来抄录一册书籍固可保存数百年岁，但像秦国官署一般用以日常公差，需求必然是极大的。

即便是七国百家与天下贵族的藏书全部换成了纸质书籍，竹纸的需求仍旧会高居不下。”

大司命笑道：“大人说的是。自阴阳阁流出的桌椅和躺椅等物为采买纸张之人仿造，外加书写之物的更替，不乏改良笔、墨、砚等物之人。

其中最成功的当属秦国名将蒙骜之孙蒙恬以兔毫所造。之后谨守古礼的墨家加入羊毛、鹿毛、狸毛、狼毛等原料混合制成了适应矮几书写的笔。公输家则以兔毫与狼毫相合，造出了适合于高座书写的毫散锋虚的笔。

目前，墨家与公输家就改良毛笔的售卖情况来看，墨家胜却无数；但观打造了桌椅之人皆取公输家之笔，且仿造桌椅者越来越多，公输家可能会后来居上。”

“这是必定的，待纸彻底取代竹简与帛书时，公输家的毛笔起码能占据八成以上的份额。”易经自信断言道。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大司命问道。

“一切都是随着时间演变的，世人又多为随波逐流之辈；人生短短几十载，注重舒适和享乐并不过分，能一味久守本心理念者，寥寥无几。

或许，此时儒墨两大显学的弟子当中，已有不少人提议采用更为舒适的桌椅。”易经轻笑道。

“少侠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