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看到二人相处如此和谐美好,好似针扎了眼睛,刺的生疼,下意识脱口而出:“女孩子家还是稳重点好,整日打打杀杀的也不像样,你看你整日穿男装做什么,丑死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顺嘴就秃噜出来了,心里像火烧了一样,酸水从胃里往上翻。
李玉扭脸讶异的望着她,刚想说话却听顾磊冷声斥责林月。
“林月,你太没礼貌了,玉儿爹娘还在,用不着你来教导她,你有这个资格么?”
“嫌弃她打打杀杀,是她一路承担了男人的责任辛苦保护你,自己什么样不照照镜子,还有脸嫌弃别人,哪来那么大脸。”
顾磊没好气的怼回去。
李玉估摸自己坐在碍了这位大小姐的眼了,干脆换个地方。
跳下车上了另一辆马车。
女眷的马车是辛哥在驾车,他也大了要学学本事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责任了。
李老大看到女儿去而复返,好奇地问了:“怎么不和你娘在一块。”
“我来陪你喝杯茶么。”
“是林月那丫头又故意欺负你了吧。”
顾老爷子耷拉着脸有些不高兴了。
“小孩子家斗嘴,咱们老家伙别管这些。”
李老头浑不在意,我孙女就不是吃亏的性格。
“月儿这孩子自私,吃不了苦,只顾情爱,和当年磊儿她娘一模一样,我不可能让她进门,好在磊儿不蠢,不然我要被气死。”
顾老爷子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决不可能让林月进门。
李玉尴尬的摸摸鼻子,赶紧给老爷子倒杯茶,“爷爷,您别生气,我们姑娘家心眼小,斗两句嘴而已,开玩笑的。”
“我戎马一生,耳朵好得很,不聋不瞎,我听见了。”
顾爷爷又一次叹息,这队伍老的老小的小,全靠老大几个孩子勉力支撑,里外张罗已经很辛苦了,偏这还有个作精,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真是要老命了。
两辆马车离得近,林月女孩子声音清脆高亢,老爷子习武之人,听的一清二楚。
“嘿嘿!我不能让婶婶下不来台,再说我也不是吃亏的人,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老赢她也得让她一回,不然婶婶和磊子脸上不好看。”
“可别,姑奶奶,不用看我面子,我跟她没有丁点关系,清清白白。”
顾磊也上来了,李玉在哪他就在哪。
“你闭嘴,爷爷够为难了,你还火上浇油。”
李玉踹他一脚。
顾磊撇撇嘴没吭气,免得祖父更恼怒。
“你离她远些,切不可扯上关系,我就是死了也不许林月进我顾家大门。”
顾爷爷扭头当着李家人的面,一脸决然的态度。
“爷爷,您放一百个心,我烦她,我晓得利害关系。”
顾磊立刻点头给祖父揉揉肩消消火。
“你是男孩子,我多嘱咐一句,男女授受不清,不可欺负孤女。”
顾爷爷生怕顾磊和林月沾染上。
“好了,别为难磊哥,林月只是任性些,也不是坏孩子。”
“就这一条就够我受得了,我老伴就是累垮的。”
顾爷爷恨林家,顾林氏能进门是先帝爷打压顾家,捡便宜的。
林家底蕴浅,当官不到三代,家里老大是经商的,有点墙头草,被先帝爷随手指给顾磊他爹了。
当家嫡长媳太重要了,顾林氏明显担不起责任,看她和顾三婶对比就知道差距有多大。
这一来不但破坏了顾家原本强强联合的计划,还让顾家内院顾此失彼。
顾老太太为了顾家不得不辛苦承担中馈和管理宗族的事务,这么大年纪还要操劳,最后是累垮的。
顾林氏嫁进顾家,一天家都没管过,之前是老二媳妇和顾三婶帮衬老太太,她只管风花雪月。
顾爷爷教导的顾磊,这是嫡长子嫡长孙,不可能给顾林氏教。
顾磊烦林家,烦林月也有顾爷爷潜移默化的影响。
顾磊和外祖家并不亲近,纯粹是面子情分,给母亲点脸面,这是祖母的要求,孝道要有。
但林家想让林月做顾磊媳妇,绝无可能,哪怕林月恨不得扎根在顾家,也没用。
她去了顾家,顾磊就往外跑,内院都不进了,面都见不着,躲她像躲瘟疫,可见爷们有多拼命。
顾爷爷这话谁也不敢接茬,李玉都乖巧的给倒上热茶。
顾爷爷和顾老太太是恩爱夫妻几十载,患难与共,二儿子是庶出的,但生母也是顾老太太身边的丫鬟。
当年顾老太太因为守国孝导致流了一胎孩子,大夫说以后子嗣上会艰难,不能让顾家从她这断了根吧。
武将之家子嗣少可是有断子绝孙的风险,亲自张罗丈夫纳妾。
老太太对庶出儿子也认真教养从不亏待,姨娘是贴身丫鬟后来是年纪大因病去世的,安稳一生也算圆满。
他们兄弟三人虽有嫡庶区别,感情却挺亲厚。
顾林氏担不起责任只能老太太来,最后累垮了身体,顾老爷子一直对大儿媳很不满意,念在生了孙子也就忍了,可心里这口气堵得慌。
如今两个儿子全走了,他就更伤心了。
气氛压抑,让人有些难受。
李玉慢条斯理给大家斟茶,语气不急不缓。
“那日我和母亲闲聊,说道女红上了,娘说我女红太差了被我祖母惯坏了。”
“她这一句话让惹得我心里难受,我想她老人家了,我娘说如果祖母还健在,也要跟我们一起逃荒,吃苦受罪,也不知哪样才是好的。”
李玉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我二叔二婶的尸首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我又想着,其实先走一步的人也有些福气,不用受这个罪了。”
顾爷爷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望着李玉眼神温和了许多,“别替我担心,我能撑住,你说得对,走得早也许是好事,不用和我们一起颠沛流离,他们娘三团聚了,该高兴吧,也不知老婆子会不会怪我没保护好儿子。”
顾老爷子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不止,眼神里的哀伤和疲惫掩饰不住。
“不能,您做了该做的事,顾家需要您,磊子和辛哥还需要您给指点。”
李玉望着老人,软语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