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的城墙并不坚固,之前又经孙策攻破,只剩下坑坑洼洼的断壁颓垣。
大军在距城池五里外扎营,孙权在军帐中等周瑜一连发布了几道军令,帐中将士全部退出之后,开口问道:“公瑾哥,我一直有个疑问,城墙总不能把整个地区全部围起来,那我们不能绕开城池么?”
周瑜失笑道:“当然绕不过去,建城时都需依地形与道路筑成,若是城池在山区,则沿溪流走向筑在山隘上,正好可以卡住道路;而若是在平原,则沿着河流走向筑造,也是进城绕不开的必经之路。以眼前庐江郡为例,除去眼前四方城墙,其余位置再难进入庐江。”
“不过如果非要绕开城池,倒也不是绝对不可行,首先派出的部众不宜太多,若是派少量步卒带足食物和水,也可以从小路绕过很多城池,人一多就容易被发现,若是需要骑兵,也只能派少量轻骑。”
自随军后就一直跟在孙权身边的陆逊在这时开口:“辎重需用大车装载,也不能像步卒轻骑那样绕过城池,而若是辎重不能随军,军士们没有随身的储水和粮食,光是军士绕过去了,作战时间也没法长久,战斗力也不会太强。”
周瑜赞赏地对着陆逊点了点头,听了二人的言语之后,孙权一直以来的疑惑才得到解决,原来古代这些卡在进军道路上的城池,是必须要攻克的。
周瑜扎营之后,原打算命令董袭领兵肃清城外的堡寨,城外一般会有深沟高垒筑成营寨,内置精兵与城池形成掎角之势,但许是因为庐江兵力不足,庐江城外并未安置堡寨。
在此之前周瑜早已派人刺探过敌情,知道城池附近并无埋伏之后,才安营扎寨。
两万五千余人的大军就在离城池五里处等候,只等主帅军令,但军帐中却迟迟没有传来攻城的命令。
军帐中的孙权和周瑜正听鲁肃说些江北旧事,若不是军中禁酒,加上陆逊与周瑜鲁肃二人并不熟络,只怕几人已经在军帐中推杯换盏起来。
“将军,庐江城地势低洼,四周水流充沛,以蒙之见,若以水攻之法破城,足可避免损兵折将。”守卫在军帐门口的周泰进帐通报之后,吕蒙走进帐中向周瑜说道。
周瑜摇了摇头:“水攻破城之后,庐江城又该如何修建?总归是江东的领土,子明此法虽妙,但实为中策。”
吕蒙脸一红,“惭愧,蒙只图破敌,倒忘了破城之后重建之苦,敢问将军这上下两策分别是?”
“肃原以为常常谋士所提的‘上中下’三策中,往往下策拙劣、上策又过于急功近利难以实现,一般君主更倾向于符合中庸之道的中策,名为中策实为上上之策,没想到此次将军竟然不选中策。”鲁肃笑着说道。
周瑜傲然道:“若上策可行,何必考虑中下?”随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上策倒也简单,子明等到时自然知晓;下策子明等会也快看到了。”
见吕蒙一脸狐疑地走出军帐,陈武和董袭二人连忙围上来:“将军怎么说的?”
吕蒙想了想,冲着二人缓缓说道:“等。”
“等?”陈武和董袭面面相觑。
吕蒙点了点头:“等。”
……
“这样一直等下去,哪还能等到平叛的军功?”
营帐中,张谦愤怒地拍着桌子。
“子让,冷静冷静,别失了吴四姓的风度。”顾先劝说道,只是他紧皱的眉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我看家主就是被他孙权给骗了,还军功呢,恐怕压根就没有平叛的意思吧?之前就听说那碧眼儿把亲信都安置在会稽、吴郡、丹阳三郡,这庐江他估计早就放弃了,到时候回去就说庐江易守难攻,反正也没损兵折将,三郡的这些百姓看无人伤亡,军民皆大欢喜,庐江郡攻不攻的下来管他们什么事?一群愚民。”
张谦抱怨道,他是张允族弟之子,张允之子张温年方八岁,他自然不甘心这张家家主之位落到张温头上,打算先拿了军功做官再一步步攀升上去,到时候就算张温是张允之子,家主之位也说不准到底归谁。
不光张谦如此,顾先此行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只不过家主之位他倒没敢想,只想借此机会让自己这一支分家地位再高些。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朱桓,张谦冷笑道:“不愧是下一任的家主,就是比我等分家族子沉稳。”朱桓平日一向寡言,又从不参与世家年轻族子的宴饮,张谦对他一直敌视,如今张家已经依附顾家,背靠顾家的张谦再也不怕惹恼了这位未来的朱家家主。
“子让!话说的过了。休穆,子让也是心急,我也觉得孙权应该是不打算平庐江叛乱,依你之见,我们此时该如何行事。”顾先也不愿因张谦得罪朱家,但又不能说的太过分,轻微斥责了一下张谦之后,笑着向朱桓问道。
“等待军令,服从命令。”朱桓语气平淡地说。
这话把顾先噎的不轻,顾先呼出一口气,收起眼中的怒意,不再理朱桓,转头向张谦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张谦冲着朱桓轻蔑一笑,随即大声地回复顾先:“我们手下一共五千部曲,除去和我们不是一心的朱家,还足足有四千人,而庐江郡兵士不多,其中又有三千人是之前孙策手下,自然不会助纣为虐,且城池低矮残破,你我都是饱读兵书之人,破城又有何难?”
张谦又附在顾先耳边轻声说道:“碧眼儿那里还有两万大军,你我知道他不会攻城,李术又哪里知晓,我们在和部曲议事时就说大军在后方策应,也让朱桓那一千部曲帮忙搬些器械,这士气此消彼长,彼竭我盈,攻破城池自然不难。”
顾先眼睛一亮,他就知道这张谦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否则也不敢觊觎家主之位,但他还有些犹豫:“子让,我们才四千人啊。”
“什么才四千人,那可是足足四千人,他们手底下能有多少士卒?最多五千人,除去孙策的三千人,只剩两千,我们四千精锐部曲打两千乌合之众,优势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