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的玉石备好,最大的阻碍就只有脱落的蓝色羽毛,补齐便可。
待江秋月观察清楚后,陡然惊呼道:“这是点翠工艺。”
“这工艺,有点残忍啊。”许玉眯眼道。
江秋月乐道:“看来你不是草包一个,知道的还不少,说说看。”
“点翠工艺,活取翠鸟全身最精致的的羽毛,在玉,瓷器上多有装饰。但取过羽毛之后,翠鸟也会死亡。”许玉回忆道。
江秋月伸出大拇指,“有见识,但活取羽毛这事我做不来,更何况,翠鸟的踪迹已经寻不到了。”
许玉拧眉道:“我记得有一种代替的法子,也能呈现出蓝色。”
江秋月翻了个白眼,“你说的是烧蓝工艺,那是窑洞,凤冠可经受不住那样的高温,都给你化成水了。还有这上面剩余不多的翠鸟羽毛,刚靠近就烧完了。修复古物要尽可能的保留古物上残留的一切,不可全部代替。”
许玉一听便是头大,繁文缛节的,他果真还是鉴定古物来的舒服。
“烧蓝不行,取翠鸟羽毛不行,那就没有与翠鸟羽毛颜色相近的?”许玉问道。
江秋月想了想,“孔雀羽毛可以一试,但缺点不少,尤其不耐用,遇见湿冷的环境易起翘脱落。”
许玉犯了难,“真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凤冠的修复他还不想拿去北平,被易院长瞧见就拿不回来了,更何况这是件与江秋月前世有关的灵物,只能放在他这里。
江秋月得意一笑,“你大可以相信本小姐的手笔,孔雀羽毛,若是孔雀羽毛外再加之蓝色缎面丝包裹一层,几可乱真。”
许玉眸光一亮,“既然有解决之法,那就有劳江小姐了。作为报酬,盒内用不完的宝石就算赠予了。”
江秋月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今日就先准备好羽毛和蓝色缎面丝吧,明日就可以着手准备修复了。”
许玉点点头,“明日一早,我等你。”
江秋月欲言又止,这句话,好像怪怪的。
待两人明确还缺少的修复物件后,许玉出了铺子马不停蹄的去采购材料,江秋月回家恶补关于点翠工艺的修复手法。
这还是江志国第一次见自家闺女对一件事如此用心,也没有过多打扰,毕竟眼下她只要不出永川城,其他的随意折腾。
江志国脚步极轻的离去,在外界传言手段凶狠的江副官来到了江家中。
江志国眼神示意,去他处谈话。
江副官递出一份文件,“司令,您要调查鉴宝铺子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江志国眉毛一挑,“结果如何?”
江副官摇摇头,“门清的厉害,查不到丝毫线索,就连铺主人的身份都查不到。”
“没有亲人,朋友?”江志国诧异道。如今这个时代,想要隐藏自己如一张空白白纸的,可不简单。
江副官汗颜道:“铺主人许玉查不清身份,但是那间铺子却是有些说法。虽说在永川城是新开业,但几十年前,在其他县城也出现过这样的一间铺子,铺主人也姓许。”
江志国思索道:“家族传承?”
江副官眉头紧拧着,这种说法,他大抵是不愿相信的。鉴宝铺子和许玉的背景太过简单,就好像有人刻意隐藏一般。
“司令,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江志国摆摆手,“暂且不用了,只要他对秋月没有非分之想,不必过多关注他,你将心思多用在带兵上,永川城外不太平。”
“是。”江副官应道。
自从国民政府在川渝之地成立军阀防制区后,江志国在川渝的实力一下子便被削弱,排在了第二。
第一军阀刘楚仗着有些关系,近年来行事愈发猖狂,手底下产业多次吞并,更是有吃掉永川城的想法。
江志国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他还有张就连江副官都不知晓的底牌,莫要逼他出手。
江秋月经过一夜恶补之后,早早的来到了铺内,进入后院,坐到了修复台前。
许玉特意多加了几盏明灯,好让江秋月看得清楚些。
修复台上,许玉已经摆好了孔雀羽和蓝色缎面丝,庆幸道:“还好这两样都不难寻,不然今日的修复工作都没法进行了,那就有劳江小姐了。”
江秋月摆摆手,这都是小事情啦。
江秋月旋即深呼口气,用细小的镊子将凤冠上所有脱落的蓝色翠鸟羽毛拔出。再取孔雀羽最纤细的部分,加之蓝色缎面丝覆盖朱孔雀羽的根部,与凤冠缝合。有上面一片羽毛的遮挡,修复痕迹被完美遮盖,如此一来,算是完成了对点翠工艺的修复。
许玉聚精会神的看着,内心大为震感,此修复手法算不得多么高超,但是在于另辟蹊径,完全是在用最简单的修复手法。
若是北平的那帮人来,大抵不会如此,兴许会重做一个风冠骨架,点翠工艺全部用孔雀羽替代,一些细节之处也会重做。
毕竟,点翠工艺的修复只是偌大的修复工程中的一环。
江秋月瞪了许玉一眼,“走远些,打扰了我,凤冠禁不起再次折腾。”
许玉讪讪一笑,往后退了数步,许久没听到被人数落了,有股异样的感觉。
周围的灵物皆是看着江秋月对凤冠的修复,朱雀衔环杯尤为认真,盯着江秋月的一举一动移不开眼,她万分确定江秋月就是陈离的传世,修复古物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许玉轻轻在朱雀衔环杯最顶上摸了摸,轻声道:“放心吧,待时机合适,我会将你还给她的。”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活,凤冠点翠工艺的修复已经完成了小半面,按照这样的速度,两天即可修复完成。
江秋月随意用袖口擦拭干净了额头上的汗珠,接过许玉递来的茶水,不禁感慨道:“当年可以戴上这顶凤冠的人,身份不知有多显赫,何等的富贵。”
许玉摇了摇头,“这难说,万一很悲惨呢?”
江秋月愕然,再看向许玉,眼神多了份不屑,“能戴上凤冠的,怎么说也是皇后,还会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