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和江秋月在第二日醒来时,几乎是被楼下的吵闹声响起,江秋月惺忪着眼穿好了衣服,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去往了许玉房间。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闹,我那房间的窗户没对着街道,看不到。”
此刻许玉早已倚靠在了窗边,朝下望去,“看样子是学生游行,举着古物南迁的横幅,正在街道上游说呢。”
“这么大阵仗?”江秋月吃惊道,立刻跑出了窗边查看,果不其然,楼下怕是足有上千的学生都在摇旗呐喊,坚决拥护古物南迁。
纵观北平这些年,每当有学生上街游行,无一不是大事。
这样最易鼓舞人心。
“是啊,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掌握舆论的方向,对明日的辩论会才会更有利。”许玉感慨道。
他没想到故宫的那批人还有这本事,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出,不过一想到那位就很快释然了。
南京博物院名义上的正院长,实则是在北平的最高学府任了几年的校长,一直有着教授的头衔,有他在最高学府内的游说,那些深明大义的学生也能明白古物南迁是何等的重要。
这才有了今日这场上街游行。
不止他一人为了这事在努力着,还有诸位文物工作者都在为古物南迁竭尽全力!
“去故宫吧,那些老家伙现在指不定正乐着呢,”许玉提议道。
“好。”江秋月点点头,同许玉一齐出了六合酒店,乘坐黄包车很快来到了故宫天安门门前。
两人远远的望见方新觉在天安门前东张西望,像是在焦急的寻找着什么,待他看见许玉两人走近后,急忙跑了上去,“许先生,我可算等到您了,易院长现在正在古物修复的院子等着您呢。”
“等我做什么?”许玉虽是这样发问,但内心已经是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他昨日给庄智渊还有何曹听了乐府编钟的钟声,这会间也该醒了,难道是那件事?
“我现在就去。”许玉答应一声,在方新觉的带领下,和江秋月携手进了古物修复的院子,直奔瓷器修复室。
许玉推开屋门,便是很快惊在原地。
瓷器修复室内,昨日还见到的修复师呢,怎么一个也不见踪影了。许玉往后退了数步,观望向其他的修复室,竟然也是一个人都没。
今日这是怎么了。
易白溪瞧着许玉出现,立刻走上前去,拉住了其手臂笑道:“许先生,您可算来了,我等在这里都恭候多时了。”
许玉微微一愣,易白溪这又是唱的那处,这间修复室内其他人又是谁?
瞧出许玉的疑惑,易白溪笑着解释道:“修复古物是件枯燥的活,总得有休闲放松的时刻,故我特意让那些修复师门放了一天假。现在这间屋子内站着的,可都是我故宫博物院理事会的人,在古物南迁一事上,享有极高的话语权。”
许玉顿时变得慎重起来,再看向其他人时,眼神中都多了一抹敬重。
“今天我们这么多人都聚齐在这里,易院长是不是有大事相告。我来时的路上碰见了不少游行的学生,想来这都是诸位的手笔了。”许玉恭贺道。
易白溪摆摆手,“是南京蔡院长的手笔,和我们没关系。我们齐聚在这里,乃是特意在等候你。”
“等候我?”许玉望向易白溪身后,庄智渊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手里还端着昨日的那冰裂纹瓷盘。
“许先生,此事真的怨不得我,您那编钟的催眠手法太过神奇,我已经见识了到了南宋时期冰裂纹是如何烧制的,这可是失传的工艺,若真能让这工艺重现于世,其影响,超乎我们的想象。这件事我不得不向故宫理事会说明白,实在抱歉,我没能遵守昨日的承诺。”庄智渊极为凝重的道歉,本是说好了不许外传,今日又弄得这么多人都知晓了,他内心还是惭愧的。
易白溪从庄智渊的手中端过冰裂纹瓷盘,称赞道:“确实是一件传世瓷器,这等珍贵古物,放在故宫内都是一流了。但只是这件还远不至于让我们齐聚于此,我们所看重的,乃是许先生的那独特的催眠手法。”
易白溪言尽于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许玉,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了。
从古至今,有太多工艺都已失传,如若让他们都重现于世,这无疑是对文物界的一次重大贡献!
所有人都在等着许玉答复,这种催眠手法,创作出与古物在梦中相见的际遇,究竟有没有可能梦见更多的古物。
见许玉神色犹豫。
在易白溪的左手边,北平西泠印社的社长,金石考古专家,故宫博物院的副院长马拓缓缓开口道:“其实不满许小友,古物南迁一事虽然最先是由我提议,但我们内部仍有不少分歧,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古物的二次受损。若是能观之到当年古物的创造过程,不止能让失传的工艺重现,修复起来也能事半功倍,如此古物南迁一事,方才没有了任何顾虑。”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希望我能催眠更多的修复师?”许玉眉头微拧,这样的事情他是愿意去做的。
但眼下有个难题。
乐府编钟即便有长信宫灯的照耀,这样不断的分出灵力给单块的编钟,长久下去,乐府编钟的灵力也会枯竭。
到那时候,世间乐府编钟这一件灵物也会不复存在。
但是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在看向自己,那种期盼,这群对古物永远怀有一刻热枕之心的工作者们。
许玉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但也不能让乐府编钟消失。
许久之后,许玉缓缓开口道:“每月一次,我只能承诺每月最多一次施展催眠的机会,多了不行。”
庄智渊寻思一声,不过是催眠而已,每月一次是不是太少了些。
还不容其他人出声,易白溪抢先一步答道:“每月一次就一次,积少成多嘛,十年算下来也有一百二十次了,足够了。”
易白溪说话间一直再观察着许玉神色,在场的众人中,唯有他最清楚许玉的能耐,这位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再提更过分的要求了。
每月一次的催眠,已经是许玉的最大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