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世看着‘母亲’跳下山崖，心头一痛。紧接着‘父亲’也抱着她一起跳下。

画面再一转，他看到‘母亲’苍白的面孔和扭曲的右腿，自己脸上的两行泪也变得格外滚烫。

紧接着时间空间再次变化，女人右腿乌黑，已经奄奄一息。“我撑不住了，活下去，不管怎样，带着女儿活下去。”

他看到女人闭上双眼，倒在了男人怀中。

很快，男人拖着女人走到了岩石后，想要跟过去，一直对他温和的男人却厉声道：“不要过来！”

然后……他们就有了食物。

画面再次扭转，这一次，男人皮肤干裂，双眼中血丝密布，瞳孔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

“小圆……你一个人能走吗？”男人伸出手来抚摸儿女的脸，看到自己脱落的指甲。

“爸，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男子把女孩搂进怀中，紧紧抱住，莫世甚至能感受他跳动的心脏。过了一阵，他看到男子捏着一块尖石，迎着阳光朝他砸了下来，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最终，石块没有砸下。

男子将女孩死死绑在后背，用树枝吊起一块肉，绑在自己身上，让肉可以始终悬在自己面前。

“小圆，我们来玩个游戏。你想去哪儿，就轻轻拨动树枝指到那个方向，爸爸就驮着你过去，好不好？记得要吃东西，爸爸不能再提醒你了。如果爸爸倒了，你就自己走，听到没。”

然后画面一片空白，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莫世感到自己身下的男子已经失去了体温，脚步在地面不断拖动，发出‘索索~’声响，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女孩趴在男子背上，双手捧起一块肉，含泪咀嚼着……

再后来。

“喂！”

视野中出现一道人影，是王远。

……

“怎么样？”莫世眼前的画面虚实交错，淮安的面孔慢慢出现在莫世眼中，“体会他人的记忆，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很幸运，和其他人比起来，我没有遭受过苦难。”莫世摘下头盔：“至于田伯光……我会杀了他。”

“不用了，我已经替你动手了。”

看着莫世不可思议的眼神，淮安淡然道：“二级权限，是区域性的。”

“真死了？”

“当然，如果你有资源点，可以让上苍帮你查一查这个人，看看是什么结果。”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我得告诉其他人。”

“呵呵，不急这一时，先加紧把收尾工作完成。”淮安爬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今天能力用得有点多，你走之前都先不要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儿让三姐传话吧。”

“好，我去继续搞潜望镜，这样既能监控外面，也不会被电磁设备侦测到。然后差不多就可以搬家了，到时清除掉痕迹……”

“哈哈，好，静待佳音。”

“对了村长，为什么他们提出让村里的人自由选择时？你要拒绝呢？”莫世想到一个问题，“是怕他们耍花样吗？”

“如果他们不耍花样，你认为应该让村民自己作出选择吗？”

“……难道不行吗？这样还能提纯村民，地下环境会更加稳定。”

“你认为他们了解的信息更多，还是我呢？他们做选择时，并不完全清楚将来要面对什么，而我掌握的信息明显更多。我认为既然要对他们负责，就应该让他们远离诱惑，而非让他们在诱惑面前作出选择。”

“让他们远离诱惑……”

“我看过太多人的内心了，没有多少人能抵抗诱惑，如果能，那只能说还不够诱惑。考验人性的治理方式并不可取，让人远离罪恶，才是善良守序的根本。现代法制的意义也在于此，谁能想到现在这吃人的世界，个个在停电前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呢？

“今天那波人，在停电前，有几个人违过法，犯过罪呢？停电前，你会认为他们是坏人吗？包括你的同伴王远，跟着‘十二生肖’是，不也干过抢人财物的活计。如果你没收留他，他会干些什么呢？今天选择和算盘走的村民，进入地下就会变成不稳定因素吗？我暂且不这样认为。”

“远离诱惑……受教了。”莫世点点头：“一个出色的领袖，应该让同伴远离诱惑、远离欺骗对吗？”

“上上策如此，但现实往往不尽人意，这只是解答你今天的问题。如果今天你们不在，我们无力抵抗。所有都会被逼作出所谓自由的‘选择’，但这种选择可能并不是自由的，他们可能面对诱惑、面对欺骗、甚至是遭受恐吓。

“抵抗诱惑的能力和个人意志息息相关，但更多是生存环境的问题，诱惑太大、太多。而臣服在诱惑之下，也并不等同于犯罪，那也只是一种选择。”

“感谢解惑。”莫世没有直接认同，而是决定慢慢消化这番话。

他刚走出村长的住所，便撞见了门外等候的三婶。

“三婶好，不知道你找村长，耽搁你时间了。”

“不耽搁，不耽搁，我不是来找村长的。”三婶连忙摆手，用亲切的语气道：“莫世，上次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忙，我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抱歉，我对四月姑娘没什么感觉，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莫世毫不迟疑的答道：“如果这是这件事，那我先走了。”

“心仪的人，那不是还没成嘛，不要在一棵树……”

“走了！再见。”

“别别。”三婶连忙拦住莫世，尽管依旧保持微笑，但神采却不如之前：“其实……现在这世道也没有必要那么死板嘛！你这么优秀的人……左拥又抱。”

“三婶说笑了，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莫世抬抬手：“告辞！”

“别~”三婶连忙把住莫世的机甲右臂，姿态比先前更低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不掺杂男女感情，也可以交个朋友嘛。”

“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都是同龄人，这鬼日子，找个能说话的人也难得。”

“我们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莫世，三婶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喜欢，她绝对不会来骚扰你，破坏你们感情。只要你们能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