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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低低的议论着,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罗占雄又问:“台上的同志说,是你偷取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和各种证件资料,冒名顶替了她,可有这事?”

“没有。”

罗占雄等了等,原以为榆枝还会再解释几句,但榆枝却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罗占雄默了默,问:“你们各自可有证明自己的东西?”

台上女人突然嚎啕大哭:“我的东西都被偷完了,我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

罗占雄拧眉,最不耐烦哭哭啼啼,看向榆枝。

榆枝道:“报公安吧。”

人群顿时一静,台上女人都突然止住了哭声,心里其实是虚的。

王翠翠大声叫嚣:“报公安,你说得倒是轻巧,谁知道你又想耍什么手段。台上的人都豁出命求公道了,还有什么疑问?你就是个冒牌货,不要脸的贼。”

这话倒是激起不少热血青年的共鸣。

台上女人确实很惨,刀子都划出血了,可见是真的在拼命求公道。

何况有哪个冒牌货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闹事,又不是嫌命长。

“就是,你是不是有后台,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啊?说是报公安,其实就是拿不出证据吧。”

“肯定是心虚了,拖延时间暗地里使阴招呢。”

“报公安,到时候又会把我们都轰出去,你用权势,私下里怎么威逼利诱,我们都不知道,最后什么结果,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你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下乡知青,指不定是哪家大小姐呢,装也不装得像一点。”

“就是,要么现在拿出证据来,要么就滚出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不是你这种大家小姐耍权势的地方。”

“你别带坏了我们学校的风气和名声,赶紧滚出去。”

“滚出去。”

群情激奋,要是手里有烂菜叶子臭鸡蛋,怕是会往榆枝脑袋上砸了。

夏小月吓得下意识护住榆枝,生怕这些人冲上来动手。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事情都还没定论呢,就没脑子的跟着叫嚣。

榆枝却面无表情,不惊不惧,不为所动。微微握紧的拳头,忍不住颤了颤。

她明白,说这些话的人里,不乏有仇富者。

自己穿得不错,长得又白嫩,不像是乡下人,确实像有钱人家的小姐。

知青下乡,是要劳作的,多年下来,不会是她这般模样。

比起台上女人的外在特征,自己的可信度确实要低一些。

罗占雄爆喝一声:“都安静,吵什么,这里是菜市场吗?让你们留下的前提是安静,谁再不按规矩老实坐着,胡乱出声,就给我滚出去。”

众人的热血顿时冷却,缩起脖子当鹌鹑。

人群安静了,罗占雄才看向榆枝:“你怎么说?”

榆枝微微掀眸,声音不卑不亢,不急不缓:“谁主张,谁举证,没有让被告自证清白的道理。”

“这世界也不是谁弱谁有理,寻死觅活我也会,但我不屑,太过愚蠢且无知。”

“所以,要么报公安,让公安来查。要么,她拿出铁证,证明我顶替了她。其他的我无话可说。”她也不会说。

这人必定是受谁指使来的,榆枝不确定这人知道多少,她自然不会自爆家底,给别人提供信息。

她现在有权保持沉默,只要不动手,她还真不怕。

罗占雄眉头紧锁,台上女人哭诉自己东西都丢了,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台下的直接当甩手掌柜,这让他怎么办?

当然是报公安啊。

视线询问齐兴友,报吗?应该不会对学校造成影响吧?

齐兴友看了眼罗占雄,转而看向身边的老爷子。

“老关,你觉得呢?”

关永义事不关己的揣着手:“我就是個糟老头子,能觉得什么?再说,人家小姑娘都提出法子了,也合情合理,你们照做就是,哪来那多弯弯绕绕。”

齐兴友嘴角微扬,这可不是老友平时会说的话。

换平时,老东西只会给他一个白眼,用讥讽的语调刺他:“爱咋咋,关我屁事。”

这可都是跟他家那个老婆子学的,楚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教夫有方,以前温文尔雅的老友,被教成了老痞子。

今天倒是稀罕,这明显是帮台下小姑娘说话啊。

“认识啊?家里小辈?”

关永义嗤了一声,倒也没隐瞒:“新来的小邻居,家里老婆子看得顺眼。”

这倒让齐兴友有些意外了,楚老太太,那是出了名的眼睛毒。

她都能看顺眼的人,多半没有太大问题。

回头对着罗占雄点头,报公安吧。

台上女人,说的话一开始就有漏洞。

东西在火车上被偷,一直到现在,前前后后都快一个月了,才找到学校来,中途都没想着报公安吗?

学校不好进,公安可是好找。

说什么怕官官相护,什么有后台,你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操心这些,是不是未卜先知,还是有被害妄想症?

偷东西这事,本就是个随机事件,怎么就那么巧呢?能偷到你通知书,还能胆大妄为的跑来冒名顶替。

除非是熟人作案。

可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是熟人姿态,这就让人费解了。

再有,你都有混进学校,混上舞台的能力,还能没有为自己伸冤的能力?

处处是漏洞,齐兴友都不稀得说,掉智商。

人老成精,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可不是那些小年轻,一激就热血沸腾,没了脑子。

罗占雄得了齐兴友的示意,便道:“那就只能报公安了,来个人,去公安局走一趟。”

有保卫科的人就要出去。

台上女人又激动了起来,赤红着眼睛嘶吼:“不准去,不准去,你们就是欺负我无权无势,是小地方来的穷学生,这个女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要这么护着她?”

转而凶狠的瞪着榆枝:“是你,为什么,你有钱有势,为什么要害我,要夺我未来?你心这么黑,不怕遭报应吗?”

“我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除了入学资格一无所有,可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有来抢我的?为什么?”

台上女人几近疯癫,好些人看得不落忍,悄声指责榆枝蛇蝎心肠。

要不是怕被赶出去,他们真想对榆枝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榆枝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和女人声嘶力竭癫狂的模样比起来,她真是淡定的过头了。

“我不知道你受了谁的指使来诬陷我,不过,也得提醒你,你身后的人护不住你。别以为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即便事情揭穿,事后你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你诬陷莪偷窃,是为一罪,恶意诽谤公职人员,是为二罪,偷偷潜进学校,意图不轨,是为三罪,公然闹事,造成学校动荡,影响学校次序,是为四罪。”

“如果学校大度,不予追究,我无话可说。但你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失,名誉损失,我都会起诉,要求赔偿,决不姑息纵容。”

“你身后的人权势再大,也大不过律法和公正,所以,她护不住你,你将为你的一言一行,承担应有的后果。”

清冷的话,铿锵的力度,表明了榆枝的态度。

低声咒骂的人都逐渐禁声了,开始不再一味的同情弱者,甚至对弱者生出了质疑。

齐兴友怼了怼关永义:“你家老婆子眼光还是这么毒,小丫头瞧着娇弱,心性倒是强大。”

关永义哼了哼,神情间,忍不住骄傲,他老婆子就没又看错人的时候。

孟文君王翠翠暗自磨牙,贱人嘴倒是利。

台上女人心口狠狠的跳了跳,很快又平复下来,那是孟家人,孟家人怎么可能护不住她。

想罢,凄苦一笑:“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要威胁恐吓我,不愿意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真是好狠的心啊。你就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女人一脸决绝,抬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扎刀子。

众人惊呼,罗占雄也惊了,飞身就要去拦。

“都不准拦,让她死,老娘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死,今天她真死了,老娘敬她是条汉子,倾家荡产给她买上好的棺材上好的墓,将她风光大葬。”

“她要没死,老娘亲自送她上路。什么玩意,就敢往我儿媳妇头上泼脏水,瞎了她的狗眼。”

“这点招数,老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玩烂了,还能被你这个小娘皮拿捏住不成?”

王新凤那大嗓门,生生盖住了现场上千人的惊呼。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会场入口,气势汹汹过来的一家子。

面容粗狂,女生男相的老太太首当其冲,气势大开,惊得挡在她前进道路上的人,纷纷退让。

“妈……”原本坚强冷漠的榆枝一下就红了眼,鼻头发酸,眼泪汪汪的看着王新凤,委屈极了。

王新凤心疼极了,大手一薅,把拦路的人全都薅开,直直往榆枝跑过去。

“哎哟,枝枝,乖乖,别怕啊,妈来了,不怕啊,有妈在,谁都别想欺负你。”老太太一改凶狠,满目慈爱,变脸速度也是一绝。

桑家父子三人紧随其后,可惜他们干不过老太太,只能在这旁边干着急,隔着老太太,他们连榆枝的衣角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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