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界的笼罩下,通财街中的景象非常诡异。
中央的天空中挂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其中一个像是落难的女神,另一个像是休憩中的吸血鬼。
在结界的边界处,脸色惊恐的人群仿佛静止的雕像,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也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一还能够动弹的,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是在角落里暗自担忧的柔弱少女柳熹,另两个则是正在进行着拳拳到肉的真男人对决的陆晨和柳明。
血色夹着黑烟的流光,与水蓝色中映照彩虹的流光,一次又一次地猛烈碰撞。
陆晨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柳明击中了多少次。
身体的骨骼已经再次移位,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而是处在一种说不清的畅快之中。
如果是生命的奥义在于珍惜,那么陆晨现在就是在摆烂。
当他摆烂到极致,愿意豁出性命去争取胜利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笼罩了他。
在接近绝望的境地中,在身体无处不在的痛苦中,他领悟到了之前见识不到的另一种「快乐」!
“陆晨,算了,放弃吧。没有任何人会怪你的!
为金帆城,你已经做的足够多!
离开,至少你还能活下去?”
当陆晨逐渐脱力而被柳明按住爆锤的时候,天空中无法动弹的姬千珑,眼瞳被水雾打湿,忍不住开口劝诫。
“怎么……可能……放弃!
我……打的……这么「快乐」!
我要……再打十个!”
陆晨却仿佛和柳明一样,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在战斗间隙,口齿不清地嘶吼。
“哥哥,你快住手!”远处,柳熹急得大喊。
柳明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完全不受影响,只是一个劲地和陆晨硬碰硬。
在碰撞的过程中,他的气息也在逐渐衰弱,但状态比陆晨好了太多。
“我怎么可能……打不赢你!”
“老子是神!”
不知僵持了多久,就在陆晨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力量,突然挥出了远超之前力量的一拳。
他拳头上金光闪烁,仿佛点着一个小太阳。
柳明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拳,顿时被击飞老远。
而陆晨也彻底脱力,身体沉重地向后倒去。
意识陷入沉睡之前,他先后听到三个声音。
“陆晨,走!”
“恩人,不要!”
“不,这怎么可能,「命运」是无从抵抗的!”
最后一刻,他看见柳明站直了身躯朝自己冲来,但是好像又临时改变了方向。
……
……
……
陆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被人绑在墙上,一个声音好听却心肠歹毒的女人,每天带着不同的人过来拿鞭子抽他,一边抽还一边对他说些怪话。
“小师弟,你成功了。所谓的「命运」已经被你彻底击碎。
但千岁死仆军正在攻城,我们损失惨重,我必须去战场上,你就乖乖地躺在这里疗伤。”
“还是没有好转吗?竟然伤得如此重,连「生命」的眷者都无能为力。”
“陆公子,我做了那日你说喜欢吃的牛肉,还请快些醒来啊!”
“「死亡」离开了,现在是「生命」照耀大地的时间。
之前环境不好,你恢复得慢,现在应该会好些。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金帆阁的掌事送来了你上月消费的账单,虽然没有说催你还,但也没说不用你还了。
我看你穷的叮当响,先替你还了,等你醒来的话,这笔账还是不能免掉的。
嗯,我会按照最低的利息给你算。”
“还有,在「死亡」离开的那个夜晚,我快要醒来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金帆城成了举世闻名的人间天堂,你成了天下第一的强者,我们一起住在沐阳阁里。
真是个奇怪的梦,我发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恩人,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果然是个灾星。
好在你阻止了哥哥,没有让他犯下大错。
我本想要离开这里,跟着哥哥四处流浪。
但城主姐姐说我哥哥不具备监护资格,而且我哥哥已经签了在城主府工作的长约,不允许我走。
既然如此,以后就让我跟着恩人吧,为恩人做什么我都愿意!”
“陆晨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倒是为师害了他。
失去了他的主动管控,无量纯元真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若非钟长老日日替他疗伤吊着,恐怕撑不到今天。
只能希望他早点醒来,主动控制住无量纯元真水的变化。
可若要他醒来,就需要伤势好一点,要他伤势好一点,就需要他先醒来,真是个难题!
千珑,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钟长老说,陆晨这种状态其实对外界有微弱的感知,如果激起他的强烈兴趣的话,也可能让他清醒。
他若清醒了,一切就好办了。
要不,咱们试试美人计?”
“城主大人,英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何无量纯元真水总在他的体内化作鞭子,将他抽得遍体鳞伤呢?”
“真是神奇!
陆晨昏迷不醒,完全没有主动控制体内的灵力,这一直在变幻的无量纯元真水就是明证。
但他的修为偏偏在快速增长,增长速度几乎比得上修行资质为丁上之人全力炼化灵力时的速度了。
此番接触下来,我还发现,陆晨也得到了「生命」的眷顾,与我是同道之人。
「生命」的眷者命总要比常人硬些,所以请院长放心,你的好徒弟,金帆城的大英雄,不会有事的。”
“好徒儿,「生命」与「混沌」的权柄都要交替了,你怎么还不醒来?
为师等你的《万法仙经》第八卷等得心都慌了。”
“晓梦,你可能看出陆晨的问题?该要如何做才能刺激他醒来。”
“城主稍安勿躁,从「艺术」的角度上来说,我应该先完善眼前的‘画作’。
他很英俊,也阳刚,只是缺少几分特色,如今有这些伤痕的点缀,算是赏心悦目。
我好像看到了冬天里开在悬崖上的孤零零的一朵纯白小花,被冷冽的风割开花瓣,滴落一点鲜红。
但这副画还可以更完美,只要……”
“晓梦,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脱陆晨的衣服?”
“调整一下画作的布局,并且适当留白。”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指我不能参与这幅画?这太遗憾了。
如果我脱掉衣服能起到像陆晨这样的效果,我也会脱掉的。”
“果然,我就不该找你来!请你出去。”
“城主生气的样子比不生气时更好看,以后可以多生气。
不过城主生气也无用,我既然来了,这衣服我就脱定了!”
“且慢!咳咳……咳咳咳咳。”不知是什么时间,陆晨听到两个好听的女声在吵架说要扒谁的衣服,感觉不对劲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