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冲突?他们两个不是朋友?”张林皱着眉头问道。
“朋友?小郎君莫要说笑,郭嘉和郭图怎么会是朋友?”
王管事摇头叹气道,“郭嘉为人高傲,郭图素来又有郭家千里驹之称,前些日子他们还在街上为了一卷《左氏春秋》大打出手,您说,他们又怎么会是朋友。”
“大打出手,怎么回事?”张林追问道。
“小郎君知道,我们颍川郭氏素来以诗书传家,除了家学小杜律之外,各房,各位郎君手中仍有其他藏书,以充门面,唯独这位郭嘉小郎君,自幼贫苦,家中无经卷所藏,加上他从不避人锋芒,故常遭一众小郎君耻笑。
好不容易遇到一老叟贱卖一卷《左氏春秋》,又遇到了郭图小郎君。”
张林摇头冷笑,“你颖川郭氏素来以名流自诩,没想到也做这种夺人所好的事情。”
“郎君说笑了,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是满身铜臭,尽是阿堵物,我颍川郭氏尚在人间,又岂能免俗?”
“郭嘉,郭图,十金,左氏春秋?”
张林摇头淡笑,叹了口气,“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纵使世之奇佐,亦不能免其俗,古人诚不欺我。”
随即向着王管事一拱手,笑道:
“我要问的就只有这些,今天劳烦王兄了。”
“不麻烦。”
说完,王管事起身离去,关上了房门。
见王管事离开,赵通终于忍不住冲过来向着张林大叫道:
“郎君,你怎么能把那块蓝田玉给他?那可是老爷留下来的。”
“老爷留下来的又怎么样?”
张林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冰冷下来,从桌上抽出擦拭已久的长刀。
右手一别,锋利的视线顺着雪白的刀光一闪而过。
“就算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那也是一件死物,我就要用这件死物,去换来我父亲梦寐以求的安身立命之物。”
赵通心中一惊,抬头就见到张林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刀刃,眼里似有兵戈铁马,江山万里。
锵!
长刀横在胸前,张林收刀回鞘,刺耳的金属音让赵通浑身一愣,回过神来。
冷汗连连,将口中的话咽回了肚内。
张林的视线扫过夏侯惇。
“兄长,你武艺高强,一会你趁着夜色帮我去打探打探,我倒要看看,这西厢房中住的究竟是不是黄巾。”
“黄巾?”
夏侯惇几人相视一眼,心中一个哆嗦,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没敢多问,而是两手一拱,点了点头。
“宁安放心,此事我定为你办妥。”
大概过了两三个时辰,天已黑尽,夏侯惇趁着夜色出去,然后在半个时辰左右后回来。
表情无比严肃,
“宁安,又给你猜对了,西厢房里果然是黄巾,为首那几个毫不遮掩,都以黄巾裹头。”
“好,好啊。”
张林忍不住拍手叫好,转头盯向赵通,
“赵通,你去把弟兄们都叫起来,今晚我们要去干一件大事。”
“大事?”
赵通没敢耽搁,急忙向着屋外走去,而夏侯惇则是靠近道:
“宁安,我们要怎么做?”
“怎么做?杀!”
张林的视线无比冷冽,一拳头敲在桌子上,
“诸位,我们的机会来了,古有班超夜袭匈奴使团,今有我等夜杀黄巾,只要我们杀了这些黄巾,我就不信不能逼郭慎那只老狐狸就范。”
夏侯惇和高顺相视一眼,面色一凝,点了点头,
“一切都听宁安(郎君)安排。”
“好,成败在此一举。”张林握住了两人的手。
……
茫茫夜色中,张林一行十数人全都被叫了起来。
他们都是夏侯惇在军中挑选的好手,自然也不会有夜盲症之说,都是能夜战的精锐。
夏侯惇探过路走在前,向着几人打了个手势。
“往这边。”
几人点了点头,都踮着脚,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夜色下,恰如一道道穿梭其间的幽影。
翻过墙,在夏侯惇的指引下躲到翘脚的屋檐后等待时机。
“就是这里吗?”
张林向着夏侯惇小声问道,夏侯惇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拿开屋顶上房瓦,指了指身下,示意张林来看。
果然,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两个裹着黄头巾的中年男人。
是黄巾没错了。
张林听到了屋内的谈话,而且,下面的人竟然在说自己。
“宁大哥,我听说朝廷里有一个叫什么骑都尉的派人过来,好像是在找我们。”其中一个人说道,语气明显有些急。
“哦,郭慎那条老狗怎么说?”宁大哥随即问道。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搪塞过去,那条老狗与波才大帅有交易,这一点,您身为大帅的亲弟弟心里应该最清楚,他不敢暴露的,暴露了他就是死。”
张林徒然一怔,这家伙还是条大鱼,黄巾军渠帅波才的亲弟弟波宁。
“好了,话别说的太满,郭慎不过是想利用我们,逼迫皇帝重新启用他们这些经历过党锢之祸的老臣,他可以为了这个目的为我们提供粮草军械,自然也可以为了加官进爵而出卖我们。”波宁突然压低了声音。
夏侯惇差点怒了,没粮食给他们,竟有粮食给黄巾。
张林拉住了他。
“您有什么主意?”底下的黄巾再次问道。
“抢先一步动手,杀了他们,让郭慎那条老狗无路可退,只能为我们所用。”波宁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宛如在杀一只鸡。
“兄长高见,不过是十几个人,我们明日就趁着夜色了结了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商量完对策,两人又嘟囔几句,既谈什么擒杀皇莆嵩,又谈什么进洛阳,夺那鸟位做皇帝,然后便是呼吸声和呼噜声。
张林等人没有急着动手,待周围几人都已睡下才打了个手势。
“动手。”
随即手脚并用,爬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入屋内。
此时房中正鼾声如雷,两人同榻而睡,一人睡床头,一人睡床尾,都是标标准准的粗野汉子。
没想到今天还来对了,要是再晚一天,指不定被杀人逼宫的就是他。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一旁的高顺已经抬起了长刀。
张林抬手,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来。
他面色冰冷,右手握着刀柄紧了紧。
牙齿一咬,隔着被子一刀狠狠的插入波宁的心口。
波宁吃痛,睁开眼睛,正想挣扎,第二刀便割断了他的喉咙。
眼睛怒睁,不停的往下望,他似乎还想去看看自己的袍泽兄弟。
可惜,夜袭者面色不变,认真补刀,一连插了数刀,直到确认这两人都已咽气才长长的喘了口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