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张林和董卓敲定了各种细节,转眼就是凌晨,李傕和郭汜还在四下收拢残兵。
周围倒塌的帐篷上还残留着余火,整个大营的士气低落无比。
好在张梁没有皇莆嵩那般的魄力与大手笔,若是大军压上,搞不好整个大营都得被掀翻。
大帐中,董卓和张林交头接耳一阵,直到众将进来,他的脸色才重新变得阴沉。
斜了一眼几人道:
“外面情况如何?”
李傕和郭汜躬着身子,支支吾吾道:“儿郎英勇,黄巾已被我等击退,还请中郎放心。”
“放心?哼。”
董卓冷哼一声,“深夜袭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指不定哪天连我的脑袋都被人砍了去,你要我如何放心?”
二人的身子微微颤动一下,继续道:
“中郎,此战黄巾贼子虽有小胜,但我军精锐俱在,主力未失,今日不过让他们占了天时的便宜,他日再战,我等必让黄巾好看。”
“好看?”
嘭!
桌上的酒樽直接被董卓砸在地上,指着李傕和郭汜大骂道:
“前几日你二人告诉我,若大兵攻城,黄巾必败,我信了尔等,最后损兵折将,丢盔卸甲而回,今日你又告诉我,若他日再战,我等必让黄巾好看,你说,你要我如何再信尔等?”
听着董卓的话,二人心中大骇,急忙单膝跪下,紧咬着牙关道:
“中郎受辱乃我二人之过,恐万死难辞其咎,得蒙中郎不弃留于帐前,若中郎应允,我等愿领兵再战。”
一连两次大败,李傕和郭汜早就没了往日那种轻视,对于张角兄弟,心中说是敬畏,或是惶恐不为过。
若是能不打,他们是真不想打,可同样暴怒的董卓他们也应对不住。
他们都是跟随董卓的老人,董卓的脾气他们比谁都清楚,若是将他惹毛了,或许无需黄巾出手,在这帐中就将他二人料理掉。
比起张角,他们似乎还是更怕董卓一些。
只得单膝跪在地上,仓促的向着董卓表着忠心,心中忐忑万分,生怕董卓把此话当真。
董卓的表情有些玩味,然后肌肉一狞道:
“既然你二人愿战,那就再战吧,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兵,我要让张梁那贼子付出代价。”
身旁的桌案被他的大手按的咔咔作响。
李傕和郭汜面面相觑,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张林的嘴角微微抽搐,他起初只想让董卓诈败两场,没想到董卓比他还要狠辣,他根本就不打算诈败,而是将李傕手中的北军当成了弃子。
与其诈败,倒不如让不听话的北军再大败一场。
自卢植被召回洛阳治罪后,他不得不感叹一声北军的命运多舛。
将帐中诸将尽数打发,直到夜色将至,董卓才派人将张济叫到帐中,篝火的映照下,只有董卓、张林、张济三人的人影在。
董卓起身握住张济的双手道:
“士度,我有富贵一场予你,不知你可愿取否?”
……
第二日,广宗城内,张角兄弟相对而坐。
张梁俯身温酒,冷笑道:
“兄长,那汉将不知是哪里来的胆量,前日被我军杀的大败,今日竟还敢来我营下叫阵,如此草包,这天下合该被我兄弟所取。”
“咳咳。”
张角轻咳两声,听着张梁的话无疑心情大好,就连原本苍白的脸都多了几分血色。
“那董卓我听说过他,他在凉州时也是一方人杰,而今变成这样,又岂是你说的草包?无非是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太甚,依我看啊,董卓哪里是想攻城,分明是想借我等的手为他扫除卢植的旧部罢了。”
听到张角的话,张梁越发轻蔑。
“兄长这样说,那他还不是个草包,为将者当秉公持正,联系上下,他倒好,竟将自家军中子弟视为仇寇,此等将领,有何惧哉?待我率军冲杀,直取他项上人头。”
张角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道:
“此时的确是良机天赐,汉军将帅不和,心志颓废,若我等能破其军,外联曲阳,互成犄角,则朱儁、皇莆嵩不足为惧,若能南距洛阳,则大势已成,汉室顷刻可灭也。”
听着,张梁直接起身,将桌上的黄酒一饮而尽,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去破了董卓的大军,将他的人头献于兄长帐下。”
……
城外朝阳正艳,张梁骑马驰过,视线扫过大军首尾,指着不远处的汉军道:
“左翼临山,不便驰骋,北军新败,军心亦不可用,故董军所想,定是骑兵从右翼出,仗着汉军多马消耗我军体力,依靠营盘之固消耗我军箭矢士气,只可惜堂堂正正之师,耍小手段只能落于下乘,神色惶惶之军,内心揣揣之将,又怎能敌我兵锋之盛?”
说到这,张梁不由得放声大笑,一众黄巾将校更是肆意。
卢植围城数月,谁知他们有多憋屈。
张梁抽出腰间长刀,刀尖直抵着身前道:
“古人言,王侯将相者宁有种乎?而今汉家天子失德,自弃黎民于四野,我等兴义军,攻伐州郡,却非为己身谋,为富贵愿,只为天下无食无衣者讨个公道,今日我愿为先破董贼,谁愿随我后?”
他的声音迅速传遍四周,一众将校憋得脸红脖子粗,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争着抢着叫道:
“将军为先,我等自愿为后,不为富贵荣华,只为讨个公道。”
人潮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如山呼海啸一般,直将李傕和郭汜等人吓的脸色苍白。
只见张梁长刀一斜,“既然皆愿为我后,那诸君,随我击董军,破敌营,肃清天下!”
两腿向着马腹一夹,张梁直冲了出去,随后是各路小渠帅以及数不清的黄巾。
一拥而来,就像是裹挟着烟尘强风。
他根本没打算玩什么包抄的戏码,就是直来直往,他今天要将大军压上,将汉军的脊梁完全打断。
黄巾的第一波箭雨来的又急又快,李傕和郭汜瞠目结舌的看了半响,口干舌燥的。
“这他娘的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