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声调都高了,“什么地方?”
贺天元立刻报了个准确地址,“你们得来快点,我看他们蠢蠢欲动,晚了怕是有大案子,到时候就晚了。”
“这位同志,报假警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我亲眼看见的!你行不行,不行我给你们牛局长打电话!”
一听对方竟然能准确报出领导姓氏,接线员立刻严肃起来,“你放心,我们马上安排警力!”
然后他试探道:“请问你是哪位?”
贺天元义正辞严,“一个心系社会安危的热心群众!”
挂了电话,他看着熊大山,笑着道:“你我出手,哪里比得上铁拳出手。”
......
“大哥,咱们今天不会又被打上门来吧?”
山坡后面一个男人一脸担忧地问道。
领头的冷哼一声,“要的就是他来,他不来我们不白准备了嘛!”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家伙,“这东西可不是吃素的,他还敢来,就让他见见血!”
“对啊,咱们有刀呢,一人一刀也砍死那个狗杂种了。”一旁立刻就有人帮腔道:“说起来,老子这肋骨昨天多半是断了,大哥,你要给我算工伤哦!”
“行,今天的事情办好了,这两天新跟我的那个女人给你睡了。”
“大哥,这不合适,你别逗我。”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我老婆,一个随便玩玩的女人罢了。兄弟才是手足,女人只是衣服!”
领头的大气地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十几个弟兄,这都快把四海集团上不得台面的人手抽空了,“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听着点动静,估计快到了,咱们今天一定把事情办漂亮了!不能让老板失望!”
众人轰然答应,纷纷拿起了家伙。
就在他们士气达到顶点时,四周忽地想起几声大喊!
“警察!不许动!”
“不许动!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几声大喊,就像猫儿一叫,老鼠们便瞬间丧了胆。
众人立刻慌了,有人将东西一丢,熟练地抱头蹲在原地;
也有人胆子更大,将手里东西一扔,猫着腰就想要潜逃,但被早已偷偷完成合围的警察一一擒获;
很快,十几个人又被重新押到了一起。
那些管制刀具也被悉数收拢起来,堆在空地上,颇为震撼。
一个威严的男人看着领头的那个男人,厉声道:“余凯,你他妈胆儿挺大啊!都敢做这样的事了。”
身为警察,对这种辖区内的老鼠们并不陌生,尤其是像余凯这样的大老鼠。
余凯还沉浸在忽然被警察包了饺子的懵逼中,“张队,你咋来了?”
“怎么?我来还得先给你报告吗?”
威严男人怒火中烧,一脚将余凯踹翻,以示正邪不两立,“我再不来就晚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拿着管制刀具,团伙作案的?”
一听这帽子,通过自身实践多少也算熟知治安管理条例和刑法的余凯连忙就慌了,“张队,张队,这是个误会。”
“误会个屁!”张队忍不住爆了粗口,“深更半夜的,带着人,带着刀,跑到这荒山野岭的路边,这是误会?你们他妈的在这儿玩沙场秋点兵啊!”
余凯站起身想解释两句,立刻被张队怒吼道:“抱头!蹲下!谁让你站起来的!”
他赶紧抱头蹲下,艰难抬眼道:“张队,我们就是想吓唬吓唬人,没想真的动手。”
张队气笑了,随便抓起一把刀,“那要不这样?我拿这把刀从你脖子上划拉过去,你脖子要没事儿,我就相信这是个误会。”
余凯神情一滞,他哪儿敢啊!
“没话说了吧?”张队冷哼一声,“全部铐走!带回!”
余凯如丧考妣,心头交织着两个念头。
一个念叨着:完了,完了;
一个则骂道:贺天元,我屮你大爷,你他妈不讲武德!
来时默默无声的警车拉响了警笛,也吹响了贺天元又一场胜利的号角。
“走吧,回去补个觉。”贺天元打了个哈欠,然后笑着道:“顾姨辛苦啦!”
顾小蓉摆了摆手,也开心地笑了笑,“回去补觉可以,但是你俩都先给我把早饭吃了,不然伤胃!”
......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胡经理脸上,郑海元一脸震惊之后的愤怒,“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胡经理吞了口口水,“余凯第一次没办成功,死活求着我,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我说我哪儿有资格给他机会啊,打算请示您,但是他说您那么忙,日理万机的,打扰您的最好还是惊喜比较合适,我一想也是,就让他再试试,争取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没想到他竟然......”
为了撇清自己,胡经理不仅隐瞒了许多真相,还将锅都甩到了余凯的身上。
他看着沉默的郑海元,连忙转移话题,“郑总,该说不说,这贺天元是铁了心要跟咱们干啊,这一下子更是把咱们的人全弄进局子里去了,实在是给脸不要脸啊!”
郑海元阴沉着脸,显然也被胡经理说中了心思。
他心头也有些不可思议,想不明白自己占据这么大优势,而且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怎么就被贺天元一一挡回去,然后还把局面翻回来的。
看着郑海元陷入思索,胡经理趁机劝说,“郑总,事已至此,想着靠些轻巧手段让他屈服是不可能的了。必须得把他打痛了,打服了,咱们才能说下一步的事。”
郑海元缓缓点头,沉吟道:“你先下去吧,找找人,先把余凯他们捞出来,我琢磨一下这事儿怎么弄。”
胡经理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走了,终于算是躲过一劫。
等房门关上不久,郑海元放在桌上的诺基亚7650就响了起来。
一看电话号码,他连忙站了起来,“喂,爸?”
“你在胡闹些什么!”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我才走不到一个月,你就搞出这样的事情!我没跟你交代过,有些底线是我们现在坚决不能再碰了的吗?”
“爸,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等我把手上这点事情忙完再回来收拾你!你这两天给我老实待着!”
郑海元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
郑海元愤怒地将手机摔了出去,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后世的网络上曾有句调侃。
虚假的啃老:家里多双筷子,多张嘴;
真实的啃老:独自去大城市打拼,掏空六个钱包,买个小房小车。
对于郑海元这样的二代,也可以套用进来。
虚假的败家:吃喝玩乐,纸醉金迷,挥霍无度,不思进取;
真实的败家:努力上进,然后依靠自己的本事,成功地给父辈的事业挖下填不平的巨坑。
郑海元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第二类人,他认为,自己只是遭到了一点小小挫折而已。
无非是一只叫做贺天元的蝼蚁,以超乎他想象的强硬,给了他意料之外的失败。
只要他打起精神,抛弃幻想,一样可以找回场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点狠的吧!”
郑海元起身,将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捡起,上好电池,安好后盖,照常开机。
熟悉的双手紧握画面之后,他找出了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齐叔,我海元啊!”
“嗯,对对,一会儿我来拜访一下您啊!”
“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我一哥们给我弄了点普洱,知道您好这口,我给您弄点来。”
“哈哈,你可真是太客气了,行,那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郑海元立刻安排,半小时之后就带着胡经理出了公司。
双方坐下,闲聊寒暄。
几番拉扯,郑海元切入正题,“齐叔有没有听说一家叫做远途储运的公司?”
齐厂长点了点头,“嗯,我们最近还有些合作。怎么?你们四海集团有些想法?”
都在一个县里打转的,对彼此什么品性有什么过往历史都不算陌生。
“就知道瞒不过齐叔。”郑海元笑着道:“我们挺看好那家公司发展的,打算给他入点股,谁知道这个姓贺的冥顽不灵,拒绝也就罢了,还找人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今天早上更是设计抓了我们好些个弟兄,您应该也听过这事儿吧!”
齐厂长对这番话半点不信,不动声色,“原来是你们啊,我是听下面工人聊了几句。”
郑海元主动给齐厂长添了杯茶,笑着道:“我这不就来找齐叔求助来了嘛,您这边能不能断他几天供应,到时候入股的红利,少不了您的。”
齐厂长心头一沉,糟了,中计了!
他这时候才猛地明白过来,贺天元那天的举动到底是在图什么!
就说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人家说个隐秘消息就恰好被自己的工人听见了!
“齐叔?”
郑海元的一声呼唤将齐厂长从沉浸的思绪中叫醒,他端起茶杯润了一口,“小郑啊,这事儿不是叔叔不帮你,实在是我们也没办法啊!”
他叹了口气,“我们前几天才刚跟他们签了补充协议,这违约金涨了三倍,还约定了许多额外条款,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没有不可抗力情况下,断他供应,这钱我们厂子可赔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