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孙泰信昨天和家人聊到很晚才睡,今天快中午才起床。起来洗漱吃了一顿后,他发现家里人都不在一楼,上楼去,发现孙爸和哥哥孙泰智在二楼书房聊着什么,两人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份文件。
“爸、哥,早上好,我妈呢?”孙泰信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拿起桌上唯一的文件看了一眼。
“你妈妈和敏京家的妈妈出门逛商店去了。”孙泰信爸爸说着,仔细观察了一下孙泰信的反应,见他毫无自知,摇摇头,这小儿子在感情方面真是个木鱼脑袋。
“金范洙?”孙泰信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一屁股坐在哥哥孙泰智所坐的长沙发上,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读出来:“金范洙,自小家境贫寒,父亲是普通工人,母亲在酒店当清洁工人。1986年,金范洙以高考满分的优异成绩,考入半岛最顶尖的学府首尔大学,打破家庭阶层。”
“大学期间,金范洙接触到计算机以及互联网,敏锐地发现IT技术未来大有可为,后跨专业考研,在首尔大学读计算机专业研究生。硕士毕业后,金范洙进入三星集团,在IT服务部工作,工作表现突出。”
“1997年,金范洙从三星集团辞职创业,创办了一家在线游戏门户网站,经营线上游戏。2001年,金范洙和另一名离开三星自己创业的首尔大学毕业生李海珍合作,把自己的公司和李海珍的搜索网站Naver合并,成立了新的公司NHN。”
“直至去年年底为止(2007年年底),NHN业务从搜索、游戏扩张到电子邮件、线上新闻娱乐、广告、网络社交等领域,时至今日,NHN主要搜索引擎Naver网站的访问量长期占据半岛第一,是目前半岛使用量最高的搜索引擎。”
孙泰信读完后很无语,这个金范洙大哥,到底你是穿越者还是我是穿越者?你这明显是走了夏国鹅厂与度娘相结合的互联网路子啊,你眼光也太强了。
想了想,他问:“咱家调查他干什么,我们也有意进军互联网行业吗?”
孙爸爸摆摆手:“是你哥哥写的,怎么样,写得不错吧。你哥哥想拿个一两百亿韩元试试水,互联网必定要高速发展,这眼看是接下来二十年的大趋势了。我并不反对这件事。”
孙泰信结合自己未来的所见所闻,想了想,有些好奇:“一两百亿韩元?也就是不到两千万美元?既然您二位都认为互联网是有前途的,为什么不多出些力?现在不正是抢占空白市场的好时期吗?”
孙泰智有些意外弟弟的成长速度,心里很高兴,但面上却叹了一口气,说:“金范洙去年从NHN全身而退了,套现了十亿美元离场,现在他已经去往美利坚找机会了。”
“什么?”孙泰信很意外,追问:“他是不看好半岛市场吗?认为美利坚机会更多,还是什么?”在2007年退出互联网市场,这在他这个普通资质的人看来,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金范洙不该眼光会不如自己才对。
“因为李海珍找了一个好岳父,让他吞掉了金范洙的Hangame,又带来了霓虹软银集团的资本注入,金范洙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离场,否则再过一两年,自己就要身陷囫囵了!”孙泰信爸爸今天说得也很多,看来真的对孙泰信参与家里更多事业这事抱了期望。
“去年,乔布斯发布了第一款苹果手机,移动互联网时代眼看是要开启了。”孙泰智接过话题:“这件事,我明白、咱爸明白,各大资本巨头都明白,回到你最开始的问题:我为什么不动手?不是我不愿,是咱家不能。”
孙泰信愣住了,他想起昨晚一家人的夜话,用不太确定地语气问:“哪怕千鸟在林,咱们家的硬实力也只能做到一鸟在手,否则就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半岛太小了,泰信啊,你以为上世纪末的半岛第三大集团,大宇集团是怎么破产被分解的?真如那些金融报刊所言:是因为产业发展方向太多太杂、经营不善才导致资金链断裂吗?”孙爸爸肯定了小儿子的试问。
“外有美利坚、西欧、夏国、霓虹资本虎视眈眈,半岛内部市场又只有这么大,你大宇集团什么都想试试,什么都想吃点,那当然会消化不良、甚至噎食而亡的。”大哥孙泰智笑了笑,算是做个小总结。
“不是,那爸您怎么还同意让大哥去试一试,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孙泰信有些不懂了。
“所以你大哥并没有真拿出钱做出什么动静,所以我们两个做长辈年纪的人,在大年初一中午坐在这里,等着那个家里二十二年来,从不关心一切大事的小儿子起床。”孙爸爸似是调侃,似是欣慰。
孙泰智点点头,看着亲弟弟孙泰信,认真地说:“泰信,你这不到一年时间里的转变,我们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是咱们作为家里一份子逃不掉的问题——比如说担责守业,比如说面对现实。”
孙泰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愿意尽自己能尽的力,我只是怕坏了家里的大事,而且说到底大哥才是...”
他还没说完,孙爸爸就抬手制止。说:“你老爸还没老糊涂,你们哥两是什么情况我都明白,咱们家和你崔叔叔家虽然都是两个儿子,但是你老爸我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眼看着你们俩能真心兄友弟恭,而不是手足相残。”
孙泰智也笑了:“以前总怕咱们的小孩子泰信长不大,等他长大了,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有种体验到长兄如父的复杂情感。”还没说完,孙爸爸就作势要打,倒是打破了刚刚的严肃话题,三人又融洽起来。
“泰信,你昨晚说想去夏国看看,我们都不反对,但是你这次去,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去对接夏国鹅厂的高管,你放心,所有安排我和你哥哥都已经做好。你这次去,就一个目的,向那边传达:我们孙家可以暗地里为金范洙与夏国资本牵线搭桥,我不相信,金范洙真的会一辈子灰溜溜地呆在美利坚!那可不是个外向容人的地方!”孙爸爸拍板决定。
“没错,现在外面都认为我是孙家的全部继承人,你已经被完全放弃,扔到了CJ那边任你去玩。这种时候,正是我在明你在暗,是移花接木的好时机!”孙泰智给孙泰信完全说清楚。
……
孙泰信先独自出发去给李成明一家拜年,拿着些年货出门了。孙爸与哥哥孙泰智还要等孙妈妈回来,晚一些才到。
李成明一家在老家这边有住处,但平时一般都住在另一个城市。孙家集团有两处重要基地,一个是孙爸和孙泰智待的老家这里,一个就是李家平时住的地方。
见孙泰信出门了,孙泰智问他爸:“您这么快就同意安排他去夏国打前站,该不会也带着撮合他与那个朴素妍的意思吧,老爸?”
孙爸爸神情一僵,缓缓开口:“你妈妈的心思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总想着给你弟弟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期望能保你弟弟下半生无忧。”
“万事有我。”孙泰智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小子!”孙爸爸没好气地说着。想了想,问:“我们安排你与霓虹那边的女孩子接触,你心里怎么想的?和爸爸说说。”
孙泰智没怎么犹豫:“爸,我知道我身上的责任。”
孙爸爸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与你妈妈结合,就有不少人认为是纯粹地联姻,哪怕有了你与你弟弟,也还是有说我们一家在对外作秀。之所以介绍她给你认识,爸爸想着你们好歹算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虽然也跟我与你妈妈的情况类似,是半岛与霓虹结合,但这是我有限条件下能做到的最好考虑了,泰智,希望你能明白,爸爸并不是单纯出于功利才这么做。”
“爸,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我是晓得的,您放心吧。”孙泰智神情自若地点个头,认真地答复父亲。
“但愿你弟弟,真地能与那个叫朴素妍的小女孩走到一起吧。以我多年的自身经验,越是纯粹地爱情,才越能走得长远啊,你妈妈和我能这么恩爱,不就是应了这个道理吗?”
“所以您希望他和朴素妍,能因为音乐道路走到一起,而且要远离半岛与霓虹吧。”孙泰智笑了,继续点破。
“没错!没错!臭小子,非得你爸爸承认,不管是在霓虹你妈妈家那边,还是在半岛的家里,主做的都是你妈妈吗?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个臭毛病?”孙爸没好气地说。
“我总是说实话,还真是对不起呀,爸。”孙泰智一脸无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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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妍今天起得很早,因为一家人要开车去汉江送别奶奶和叔叔。
半岛自古就受夏国影响很深,每逢过年,比较传统的家庭有着年三十夜迎家人团聚、大年初一又送走的习俗。
具体来说,大年三十夜,屋子外会挂上红灯笼,照亮逝去家人回家的路;屋内则会在聚餐的桌子放足空椅子与空碗筷,筷子要并拢放在专门的空碗上,意在表示全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
很多小孩子不懂,吃饭时饭还没端上来,就把筷子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碗上,会被长辈训斥,也就是这个道理——特别是除夕夜,这被认为是不尊重逝去的长辈。当然,随着老一辈的离去,哪怕是夏国,现在很多家里也不清楚这个传统了,有的家里只是下意识地记得空碗上不能放筷子,却不知道原因。
到了第二天,要送别逝去的亲人,如果是土葬,要上山去;如果是水葬,要去江边放纸灯,这是半岛一贯的习俗。也有一些地方比如霓虹是夜晚放花灯、纸船;而夏国一些地方是放飞孔明灯一类的祭祀品。总之,都是意在拿出送别亲人灵魂的载体,送他们离去,并包含来年美好祝福和期待。
这并不能完全说是封建迷信,更多的是表达一种对逝去亲人的美好寄望与思念之情。笔者认为是不该被完全放弃的传统——要知道夏国很多人现在,只知道大年初一要上山,去干什么呢?去捡柴!以为这是代表新年财运来。这固然也是美好期待了,但是对比自古原意,总显得有些讽刺。
奶奶与叔叔都是水葬,火化后撒入了汉江,所以朴素妍一家人开车到汉江边,沿江水放出两只制作精美的纸灯,看着它们缓缓驶向下游水域。
“叔叔把自己音乐道路上最重要的信物,放到了一个令我十分放心的地方,哪一天你能找到它、认出它,你就当那是叔叔对你的美好祝福吧。”叔叔朴正友给朴素妍留了这样一段话,写在信里,由朴素妍父母代交给她。
朴素妍有些哭笑不得,海贼王她还是看过的,总感觉叔叔这么说有异曲同工之意。
在安养家里,她有一个自己的百宝箱,装着对她最重要的信物:有奶奶留给她的幼儿园奖状、有叔叔地这封信、有与父母、爷爷、外公外婆相关地羁绊;也有一个白色的、空着的大文件袋——也不知是装什么用地。
但是,都在她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就是了。
音乐道路吗?朴素妍看着流淌地汉江水,怔怔出神。
“静静,纸灯飘远了,二月江水寒,走吧,别凉坏了身体。”朴素妍妈妈见女儿睹物思人,心中一软,决定还是早些离去。
朴素妍回过神,眼神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嗯,妈妈、爸爸,我们回去吧。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是呀,新的人生,也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