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这几天每天都有事儿做。你看,从我过生日那天起,每天都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孙泰信向李成明诉说了这几天的种种事情,有些抱怨:“没有哪一天是按时下班回家的。”
“霓虹这边事情也很多,再坚持坚持吧,等几个组合都出道了...”李成明好似在安慰他。
“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孙泰信顺着他的话抢答。
“不,等年底她们都出道了,你就忙习惯了。”李成明的笑声很恶劣:“你怎么会认为我要安慰你?”
“哎~李成明先生,请你放下电话,让今日芳辰的正主和我讲话。”
李成明笑容不改,把电话递给一旁的杨智媛:“你泰信哥要和你说话,今天生日,有什么心愿尽管向他提。”
“早上好,智媛!二十岁生日快乐~你在霓虹有没有想我啊?”孙泰信言语带喜、语气无缝切换,具备优秀社会人应有的基本素质。
“泰信哥,说实话,并没有。”杨智媛老老实实地回答,只是她越是用正式的语气,就越是惹孙泰信发笑。
“哈哈,智媛啊,有时候你可以不要那么诚实。你说假话,哥哥说不定心里还好受些。”孙泰信继续油腻,问些没营养的话:“霓虹怎么样?吃住、游娱喜欢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啊?”
杨智媛心里的电灯泡亮了起来,她先问孙泰信:“泰信哥,姐姐们怎么样?我听说,昨天宝蓝姐的单曲发行了?”
“还不错,昨晚好些店都卖空了,但是我觉得会后劲不足。毕竟在半岛,这种单曲你也知道的,感兴趣的一两天时间内就买了,不感兴趣的多等些时日也不会出手。”孙泰信半真半假地睁眼说瞎话,这门功夫他已经十分熟练。
“哦...”杨智媛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起心事:“那泰信哥,妹妹们呢?孝敏她们怎么样?和Kara的成员们处得还好吗?”提到孝敏,语气是迫不及待地。
“孝敏?她能有什么问题?你别说,前些时候我还带着她去游乐园呢,就是汉江旁新开的那个三星爱宝乐园。等你回来我...额,让你成明哥带你们一起去玩玩,里面可好玩了。”这一招是祸水东引。
“是吗?哥带着哪些孩子们去的?”杨智媛用貌似随意地语气问。
“孝敏、胜妍、荷拉与我,我们四个。”孙泰信的笑声传来:“你不知道,孝敏和荷拉现在可好了,时常腻歪在一起。”
“时常腻歪在一起...腻歪在一起...”他的这句话如尖刀一般,插在杨智媛心口。坏了,我的小姐妹真让这具荷拉策反了。
“是...是啊,那就好。泰信哥,我突然想起录音棚里还有事儿,我这边就先告辞了...”杨智媛用有气无力的语气说着,把电话还给李成明后,满脸幽怨地走了。
“我觉得她和孝敏有事儿,泰信。我也搞不清女孩儿间是不是都会这样。”李成明难得语气有些疑惑,他接着说:“你看,咱两关系这么好,但我不至于离了你个把月就茶不思饭不想,杨智媛这不是很奇怪吗?”
“会不会只是单纯地累了,或者是出道前的焦虑症?”孙泰信想了想。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甚至找了专业的女性心理咨询师接近她,想搞清楚她这种状况需不需要干预。”李成明很无奈:“但是找了好几人来看,都认为她一切是正常的,不存在心理问题。体检也一切正常,不存在劳累过度。所以我刚刚才很疑惑。”
“但是,她和孝敏不就是那种要好的小伙伴吗?就像你我这种?”孙泰信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晚上睡觉不会不止一次地一边睡梦中喊你的名字,一边还掉眼泪。”李成明面无表情、语气肯定:“我真要梦见你那绝对是做噩梦。对了,这情报是她同寝室的智雅提供的,消息准确。”
“是...是吗?不能吧。那她怎么个意思,总不能是爱上孝敏了吧?这不是才认识几个月吗?哪怕是男女间处对象,这进展速度也显得太快了。”孙泰信觉得很荒谬:“这样吧,我去问问孝敏这边的室长,她们住一块儿,看看她是否发现孝敏有什么异常表现。”
...
“其实社长,我也正犹豫是否应该来找您。”练习生室长女士表情有些怪异:“这些天孝敏都不在六楼睡。”
“你的意思是...她开始夜不归宿?谈恋爱了?”孙泰信顺着她的话说,按正常思路走。
“如果她是和男生谈恋爱了,那我这边自行就能处理:是和她家长沟通也好,和她本人谈心也罢,总之,我是很有应对练习生这方面事情地处理经验的。”室长摇摇头,接着说出了一番让孙泰信匪夷所思、目瞪口呆的话:
“社长,我与Kara的女室长交流以后,得出个很让我俩震惊地结论——具荷拉好像对朴孝敏有好感,朴孝敏也并不排斥。目前两人已经有那个朦胧地趋势了...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我以前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什...什么?哪...哪种好感?哪种趋势?”孙泰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不是说是与杨智媛吗?
好家伙,这怎么还带上具荷拉了,我这是在看什么狗血的三角剧情?主角还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女生?
“就是那种...谈恋爱的那种...哎,孙社长,不瞒您说,我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现在我孩子都有了。要说,女孩子看普通朋友与看有特殊关系地人的眼神,那是完全不同的。经过我俩的观察,真的发现了问题。”
“Kara的室长也说,孝敏这些日子天天晚上都和荷拉睡一个屋、一张床,甚至还要相拥而眠。两人这...把与荷拉同寝室的郑妮可都吓着了,主动去问她们室长。您也知道,妮可是美利坚长大的,她的意思是,这两人是不是那种...少数女性个性化需求人群?”
“不能吧!”孙泰信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没拿稳:“你放心,这事儿我得亲自问问朴孝敏。这样,立刻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
“泰信哥,我正要找你呢,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要害怕。”朴孝敏神情很认真。
孙泰信颤抖着手给自己水杯倒水——还好水温不算太高,不然够他喝一壶的:“我是你社长,又是比你年长的哥哥,你说吧,我不会怕。”
“那个...荷拉好像把我当成妈妈了,泰信哥,这...我该不该继续这样扮演下去啊?毕竟前些天我才说了自己是姐姐,要多关心她来着...”朴孝敏神情有些尴尬,还有些举足无措。
但她没想到的是,孙泰信更是失态,他直接没坐稳,一下从椅子上摔下来,吓了朴孝敏一大跳:“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个,孝敏啊,你让哥从头捋捋,让我整理一下思路。”孙泰信连忙爬起来,从桌上拿出笔记本。
他也顾不上朴孝敏了,自己埋头奋笔疾书:‘智媛单相思孝敏;荷拉对孝敏有双重好感;孝敏这边对荷拉...暂不明朗。’他在朴孝敏名字下画上两道线,嗯,暂时整理完毕。
咝...孙泰信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嗡嗡的。他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头,然后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孝敏:“孝敏啊,你怎么会这么想?荷拉年纪比你小些,亲近你这样人美心善的姐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这个...你是认真的?”
朴孝敏神情很严肃:“泰信哥,我也是女孩子,我能分得清基本的友情和亲情。在我看来,荷拉的种种遭遇导致她内心极度缺爱,而她当练习生的时间又太早,老师和室长她们这种既有长辈属性也有领导属性的姐姐们,并不能使她去亲近太多。”
“你看,我做了什么呢?我只是给她买一些衣服鞋子之类的日用品、平时多花些时间陪伴她、晚上给她拥抱并和她说些悄悄话——我仅仅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已经完全对我打开心扉了。这太不正常了,她91年1月出生,也是将近十八岁的人了。”
孙泰信彻底明白这事儿的严重性了:“也就是说,你认为比起她身体上的瘦弱和营养不良,她的心理健康更值得我们关注?而且这事儿刻不容缓,已经到了显而易见的地步?”
他再也没有刚刚那些荒唐的趣味感,说真的,他没想到具荷拉心理问题这么明显,到了只比她大两岁的朴孝敏,都能很快发现的程度。
一方面,内心有些自责,另一方面,又有些释然:每个人所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就拿他自己来说,他一开始更多的是关心孩子们的相处关系,也注重她们的身体健康,但他真的没想过心理健康教育这方面的问题。
这并不能怪他不成熟。孙泰信两世为人,他的家庭陪伴、受教育程度、生活环境等,深深影响了他对人与事的判断方向和力度。
就拿与具荷拉这女孩儿相处这事来说,他作为成年人,会考虑她是否缺钱、是否需要朋友或是姐姐照应、身体是否健康等等。
但他绝对想不到去思考具荷拉这样被母亲抛弃、由奶奶带大的孩子,从小经历过这些事情后,需要什么样的心理帮扶——毕竟孙泰信自己没经历过,他甚至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他拿什么去感同身受?
“孝敏啊,哥哥要对你们说对不起。是我这个当哥的、当社长的没做好本职工作,对你们关心不够啊。”孙泰信神情诚恳地向朴孝敏、向具荷拉道歉。
“为...为什么要道歉?泰信哥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社长了。”朴孝敏没想到孙泰信会道歉,她神情很意外,用上敬语:“哥哥,我来并不是怪您的意思,您也不要自责。您看,现在事情并没有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地步。我说句实话您别觉得是在奉承,荷拉遇到您,美好的生活才算刚开始呢!”
...
孙泰信后来好好夸奖了朴孝敏这个当姐姐的:她刚才说漏嘴了——“我只是给她买一些衣服、鞋子之类的日用品”这句话表示,朴孝敏在自己家庭条件一般的情况下,她还自己省下钱给具荷拉购买了不少东西。
钱的问题孙泰信好解决,他板着脸要求朴孝敏收下了亿些零用钱。
但是心理健康辅导的问题,他就不擅长了。想了想,他致电咨询了三星生命医疗研究中心的专业心理咨询师,简单介绍了一下具荷拉的情况。他没用实名,说的是“我的一位朋友”,来问询解决办法。
对方很重视孙泰信的来电:CCM公司今年年中就要和研究中心合作,合办一整层办公楼的综合健康理疗中心。
所以在这位接电的资深注册国际高级心理咨询师看来,如果能让孙泰信重视旗下艺人的心理问题,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再办一层,不,哪怕半层楼的心理咨询中心?那该多好啊!
所以她先是简单解释了了一下原理:“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安全型依恋’,意思是孩子出生时会自然的把母亲作为‘安全基地’,去探索周围环境。母亲在场时,主动去探究;母亲离开时,产生分离焦虑,探究活动明显减少。”
“孙社长,我们都知道小孩子忧伤时,很容易被亲人安慰,但是母亲的安慰更有效,这也是母爱无可替代的一种表现。”
孙泰信听糊涂了:“您的意思是,我朋友这种情况没法儿解决了?”
“哎,不是,形成安全依恋的孩子固然无论是在以后的交往、学习、生活中都会超过常人,幸福指数也会偏高;但原生家庭缺失的孩子,也是可以通过一揽子心理上的正面干预,来改善心理认知和心理状态的。只不过所需时间不短,而且需要真正专业的团队来小心介入,您看...”
孙泰信闻弦歌而知雅意:“我新大楼正有意成立一个心理健康中心,目前还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师团队、一名真正的心理专家来领导,您是否?”
“好,那我就不再推辞了!孙社长,我还得和您预先说明一下,专业的心理辅导教育,需要很多看起来像是游戏室或者活动中心一样的专业诊室,来当做观察、治疗的场所。它们都造价不菲,您看...”
“哈哈,何足挂齿,您这边请尽快安排,提前来看看需要怎么修建。”孙泰信挂断电话后仰天长笑:完美,今天就开始着手解决具荷拉的大问题。
咦?杨智媛的问题好像也迎刃而解了,双赢啊,是我孙泰信赢两次。
他心满意足地拿出电话:“金代表吗?哎,我不是催促工程进度。我是说,有一层楼需要您这边多留意一下,我很快要带人来看场地,做额外的处理。嗯,嗯,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