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的衣裳不能在成衣铺做,潭金线为了掩人耳目,便声称时间太紧,要把三夫人的衣裳带回家中缝制,其实暗地里在做许夫人的衣裳。
“潭师傅,你这是要给王母娘娘做五彩霞衣呢,怕我们偷看了样式去,还带回家做?”放工的时候,周修文冷嘲热讽道。
原本准备去吃饭的伙计,也都停下来看戏。
潭金线不想跟他争论,只轻轻回了一句“周师傅过奖了”,便要离开。
周修文却一侧身拦在她前面:“不好意思,潭师傅,请把你的包袱打开,我对铺里的一针一线都得负责。”
“你什么意思?”
潭金线心里一震:包袱最下层,装着她和敬夫人共同挑选的布料。
“规矩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潭师傅,我也是例行公事,请你配合一下。”
“师傅说过,我可以把三夫人的衣裳带回家做,只要不让外人看到就可以了。”潭金线脑子转得飞快,如果周修文坚持要看,她该怎么办?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马师傅和众学徒也都起哄,要潭金线打开包袱,免得日后铺里不见了东西,大家都有嫌疑。
周修文更加得意,大有亲自动手的意思。
“师傅既然叫我管理铺子,我就有权检查你的包袱,除非里面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啊,潭师傅,你打开给周师傅看看,这也没什么啊?”马师傅说道。
周修文冷笑一声,一把抢过潭金线手中的包袱,“啪”一下扔在案台上:“小张,打开!”
“哎,师傅!”
叫小张的学徒猴子一样窜上前,讨好地解开潭金线的包袱。
随着给三夫人做的衣料被拿开,露出了一声叠得平平整整的湖水蓝丝绸料子。
“哇——”众人哗然。
“潭金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这,这块湖水蓝的料子,是师傅费了好大周折,从东阳辗转而得,所剩无几,你,你,你竟然……”周修文面上恼怒,心里却乐得开了花:
“潭金线啊潭金线,还没站稳脚就作死,我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把你踢出敬氏,我就不姓周!”
“小张,赵涛,你们还呆着做什么,师傅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若有人敢偷铺里的一针一线,抓到了毫无情面可讲,直接扭送官衙。”
“是,周师傅!”
“慢!”
眼看小张赵涛一左一右想要架起潭金线,敬山突然大步流星地进来:“这块衣料,是我让潭师傅带回家的。”
“少爷?”
“小张,帮潭师傅把包袱收拾好,还给他。”敬山冷冷地看了一眼周修文:“怎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少爷从铺里拿一块衣料还要跟你打招呼了?”
“不,不,不用,少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是您要的……”周修文一脸尴尬地笑,转过头来又冲伙计们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吃饭?”
大家一哄而散。
潭金线知道敬山跟在自己身后。
“说,这衣料带出去是要做什么的?”
“少爷,这个不能告诉您。”
“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到个八九分。也好,这事本来就要保密的。”
潭金线想不到敬山就这样放过她了。不过,这家伙一直跟着是什么意思?
“少爷,您这是……”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道:“我要回家了,您一直跟着,——不大好吧?”
敬山长眉一挑,嘴角微微扬起,邪气地道:“潭金线,知道你全身上下,哪里最不讨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