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都已落座,身体侧身主席台方向。
角落里,乐女双腕一弓,十指如兰,清丽婉转的乐声幽幽响起,偶有清脆的叮咚音符落下,如珠玉落冰面。众宾客翘首以盼,目光齐刷刷聚在台侧。
“马大人,您还记得去年知府寿宴上,是三夫人先出场,还是许夫人先出场的?”
潭金线坐的桌子离主席台远,她身边的两个人窃窃道。
“王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就不相信一年前的事情,王兄你就忘记了?”
“哎呀,马大人,您是有所不知,我今日出门前,家里那位再三叮嘱,一定要瞪大双眼看清楚了,第一个出场的到底是三夫人还是许夫人。怪我去年稀里糊涂的,一会儿说是三夫人先,一会儿又说是许夫人先,而且连两位夫人穿什么衣裳都没有看清楚……你说,这……唉,女人啊……”
潭金线暗暗好笑,原来古代人也是这么爱八卦。
不过她所关心的,倒不是哪位夫人先出场,而是很好奇彩蝶轩那边,会给三夫人设计一条怎样的裙子。又或者,三夫人会穿周修文设计的那套衣裳?
突然,台上灯火璀璨。
于高台左侧,一位身姿优雅的夫人手提裙裾,慢慢步上台阶。潭金线定目一看,双手握拳,小声“耶——”了一下。
——不管去年是哪位夫人先出场,现在,所有在座的贵宾都看到了,是许夫人,端庄大方的许夫人正缓缓步入台子中央。
洁白的短襦,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的丝滑质感,一字领以湖水蓝色滚细边,与下面的裙子相呼应。夫人身材小巧,秀润玲珑。可惜从潭金线的位置,看不到许夫人裙摆上的花型。
“坐时衣裳萦纤幕,行即裙裾扫落梅。三夫人果然风姿绝代啊!”
“是啊,听说这套衣裳是彩蝶轩的三个老师傅,花了半个月时间裁剪完成,果然叫人叹为观止。”
什么,三夫人?
潭金线以为自己眼花,慌忙揉了揉眼睛,起身往台上望去。三夫人正款款走向许知府,如莲步履中,裙摆上似无心掉落的一串串白色、嫩黄色的小花,令台上台下暗香浮动。
不,不,这不是她设计的裙子。
“刚才上台的,不是许夫人吗?”潭金线还是不敢相信,拉着边上的人问道。
那人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许夫人,三夫人不就是许夫人吗?”
潭金线脑子一团纷乱,耳边不时传来那些人的赞美声,还有台上的欢笑声。
“各位,各位,请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心里一定在问,贱内身上穿的这套衣裳,到底出自哪一家成衣铺之手?咳咳……”许知府故意干咳两声,目光望下台下敬仁桥与花凌知所在的桌子,卖起了关子。
台下的宾客不愿意了,纷纷起哄。
“许大人,你倒是快说呀!”也不知是哪家的夫人,性格想必泼辣,站起来就问。
敬仁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许知府这样的安排,太不把敬氏当一回事了。这不是要他在庆云城商界抬不起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