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姬白衣、痴癫二圣等人在喧天鼓声中不能自已,杨坚不由有些感慨:人与魔、兽当真只有一线之隔,当意念中处在第一位的是魔念、兽欲时,人的嘴脸可以迅即变的如此可怕。
突又灵光一现,想起师父弹奏古琴时,却能令平常难以相容的狸猫、田鼠、野鸭、鱼儿等俱都平安相处,和和气气。自己也曾求师父教习在鬼竹林中让人**失魄的法门,师父却总微微一笑,说那些扰乱人心的邪法不值得学,让自己多弹奏清心曲……
当下恍然大悟,身边并无古琴,杨坚就用白玉笛吹奏起白鹿山人谱的清心曲,笛声悠悠袅袅,穿梭于喧嚣躁动的鼓声中,宛若一弯清泉流动在干燥欲裂的土地上,不多时,痴癫二圣狂妄大叫的次数越来越少,攻守之间渐趋合理。二圣的法力本就在嗜斗魔之上,又兼以二对一,神智恢复了些,很快就占据上风。
暗处的毒后也看出情势反转,着急起来,将喧天鼓敲得震天响,却终究压不住那一缕清澈笛声。又过一会儿,痴癫二圣眼神里已重新有了四射的精光,蓦地齐齐大喝一声,又将嗜斗魔冻结,只是这一次的冰层又坚又厚,嗜斗魔立时成了个龇牙咧嘴、栩栩如生的大冰雕。
毒后似是吃了一惊,鼓声明显一滞,杨坚辨声定位,木剑立时射出,随着暗中一声惊呼,那剑又带着一角黑色衣袖返回。喧天鼓声遽然停下,毒后随即不知所踪。
杨坚收起木剑,到二圣面前施礼道:“紫金国杨坚,与楚楚公主路经此处,听见喧天鼓声,奉公主之命来助各位降魔。”
痴癫二圣此时已清醒了八、九分,因毒雾尚在,二人都未化去护身冰甲。两个老头儿也不道谢,却几乎同声道:“我叫杜痴,你的绝尘剑是何人所教?”“我叫周癫,你的法术可是赢轩所授?”
杨坚刚才听到二圣的嘶吼,已约莫猜到他们心中所欲,当下认真答道:“我师父实是一山野中人,已游历天下而去了。我的法力有限的很,误打误撞解了各位之困而已。”
杜痴喃喃道:“山野之中本不乏高人,不过你这孩子的绝尘剑也太厉害,依稀竟有年轻赢轩的风采,看来倒是白衣的对手。”
周癫却道:“赢轩傲慢的很,这孩子朴实无华,真不像是他教出来的。”看来他脑中的赢轩还是那个俾睨天下的一代天才、霸主。
此时姬白衣也清醒许多,他的法力还不能变出护身冰甲,只能连着那个大冰球滚了过来,在冰球**手谢道:“多谢杨兄弟相助。见了杨兄弟,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白衣一向佩服紫金国的五**术精妙,却不知还有抵御魔音、毒雾的本领。”
杨坚只觉姬白衣是在客套,并未在意,他却不知,姬白衣以前还从未说过这种“客套话”。像今次被魔族困住,却被同龄人所救之事,对姬白衣而言,是连梦中都未出现过的巨大挫折。
杨坚隐隐觉得这既是师徒、又是主仆的三人自视甚高,敏感而不易相交,但绝非心地阴暗的坏人,急忙拿出那袋解毒丹道:“实不相瞒,我是运气好,凑巧在路上拾得魔族的解药,与楚楚公主吃了后,就能抵御毒雾。各位若不嫌弃,每人吃上一粒便是。”话刚出口,就觉有些唐突,姬白衣是堂堂王子,怎能随便相信一个无名小卒的话,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丹药?
姬白衣也许是看出了杨坚的迟疑,忽地将冰球化掉,抢在二圣之前从袋中拿出一粒解毒丹,看也没看就吞入肚中,施礼道:“多谢杨兄弟赠药。白衣铭记。”说完,呼哨一声,从暗处飞过来一条七八丈长的白龙,姬白衣又喂白龙也吃了丸药,那白龙一声长嘶,飞到几人头顶盘旋,兴奋异常。看来刚才白龙也在屏息抵抗毒雾和喧天鼓声,此时才得解脱。
杨坚因赢楚楚的缘故,对姬白衣原本很有些一言难尽的情绪,但见他质若寒冰美玉,行事倒丝毫不失男儿气概,心中不免有些折服,更感到十分无奈,暗自神伤:大概世上确有完美之人吧!人家的出身、长相、学识、秉性、气度都无可挑剔,我一个野小子,又如何可比?
二圣也跟着将护体冰甲收起,服下解药,杜痴马上道:“虽是你救了我等,但仁心箭事关重大,我们却不能相让。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周癫更是直接道:“紫金国赢正、赢重尚算公正,但本事可比赢轩差的远了,不足以抵抗魔族。如今的五国首领中,唯有公孙尽欢法力、才能远超众人,可又野心太大,不择手段,我老头儿就很看不惯他。数来数去,如今配的上仁心箭的人物,非白衣莫属。”
杨坚苦笑道:“多谢二位前辈如此直言。仁心箭该归于何人?此等大事我实在不懂。不过眼下就有一关乎人命的紧要之事,适才魔族的千面、妒天两位法王率着许多武士赶往那座神秘岛去了,湖边的数千名各国人等,怕已危在顷刻,须得赶紧去救人才是。”
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救命呀!”听来竟似赢楚楚的声音,杨坚心中骤紧,剑到手中,人已射出,人剑合一成一道光电,一闪即没,只留下杜痴、周癫、姬白衣三人面面相觑。
杨坚刚一飞出,就见一个鬼魅般的黑影正拖着赢楚楚疾奔,即刻一剑直刺过去,那人却似背后长眼,立时将赢楚楚扔了过来,杨坚赶忙半空中收剑,揽住赢楚楚落下地来,那个黑影却已不见了,慌乱中落下一样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恰在此时,姬白衣三人也骑着白龙赶到。
赢楚楚一见到姬白衣,顿时笑靥生春,眼里荡出一**的涟漪,红着脸施礼,姬白衣也忙不迭的道谢。杨坚看不得赢楚楚如此模样,转头走到黑影消失之处,见地上赫然是一面腰鼓,一个鼓槌,心头一震:莫不是毒后慌乱之中丢下了喧天鼓?
杨坚兀自犹疑,赢楚楚已与姬白衣、二圣围了过来。赢楚楚一瞥见那鼓,就气呼呼道:“刚才那个女魔脸色惨白、嘴唇血红,腰间就挎着这面鼓,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来抓我,真是可恶!”一边说,一边拾起鼓槌,似是气愤未消,突然狠狠敲向腰鼓。
只听一声大震,那鼓轰然炸裂,射出无数的芒刺,刺尖磷光闪闪,显是有毒。玄冥国三人同声大喝,护身冰甲、冰球等迅即生出,挡住了芒刺。赢楚楚登时吓傻,眼看就要变成刺人儿,只觉眼前一花,杨坚已挡在她的身前,惨然笑道:“哇,这刺虽小,倒也挺疼,如蜂蜇一般。”
暗处一个愈来愈远的声音冷森森道:“小子有些见识,这正是本座的蜂尾针,绝无解药……”
赢楚楚抖抖手脚,发觉哪里都不痛,慌忙转到杨坚背后一看,见杨坚从上到下尽皆中刺,整个身后都已变黑。姬白衣只瞟了一眼,就沉声道:“看来这蜂尾针是毒液凝成,射到体内速即化开,毒性扩展很快。眼前只有将杨兄弟送回天眼书院,厌火国医术高明,或有办法。”虽是如此说,几人却都明白,魔族毒后的独门毒药,未必是厌火国可以化解。
杨坚只觉背后又痛又痒、滋味难当,但实不愿在赢楚楚、姬白衣面前叫疼,咬牙拿出风灵芝留下的药丸,吃了两粒,感觉并不对症,嘴里却道:“无妨,无妨,快些去湖边救人要紧。”
杜痴叹道:“你这小子当真不赖,当下的年轻人里,除了白衣,我老头儿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周癫接道:“我们去湖边救人,你和楚楚公主快些返回天眼书院,若是姜燎不肯给你用心救治,你就说痴癫二圣愿意用御冰术交换你的性命。”
赢楚楚见杨坚还能支撑,不清楚究竟毒伤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一听说要与姬白衣分开,当即目露不舍之情。杨坚瞅在眼里,郁结在心,大声道:“我却真的无妨,快些冲出毒雾要紧。”言罢,已脚踏木剑到了半空。赢楚楚见状,一边高兴地跳上剑去,一边说道:“那好吧,眼下也只有先靠你的笛子照明引路,你可不要强自支撑啊。”杨坚再不发一言,咬牙直冲。
姬白衣三人十分惊讶,互望一眼,无话可说,只得也骑上白龙追赶。
如此直飞了约莫一个时辰,隐约看到前方有了光亮,几人都兴奋起来。杨坚其实早已浑身麻木,只是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愤支撑着不肯倒下,却也不知该去恨谁。
随着赢楚楚不停欢呼,几人驰出了黑雾,见两边俱是笔直插入云霄的陡峰,比天虞山入口处的山峦又高了许多,险了几分。几人在群山之间疾飞,白云远在脚下,而山顶还遥不可及。这里已是天虞山深处,杨坚平常御剑游玩,也极少入山这么远。
赢楚楚的欢叫声未落,杨坚已眼前发黑,再难坚持,骤然往下降去,紧急中把牙关咬出血来,总算保持了一丝清醒,带着楚楚安然落在一处山石上。玄冥国三人也随后落下。杨坚只得苦笑道:“楚楚公主,实在惭愧,这毒发作迅猛,我再难跟随,只得请白衣王子帮忙照顾你。”
只这一瞬间,杨坚脸色迅即发黑,眼光刹那间失神,看着已然无救。赢楚楚大哭起来,叫道:“这毒怎么这般厉害,刚才还能御剑飞翔,突然就毒气攻心了么?你是为我而死,我却怎么对得起你?”
姬白衣三人都看出杨坚命已垂危,再难救治,相顾黯然。姬白衣低声道:“杨兄弟且先宽怀,万不要失掉信心。若有什么重要之事,不妨先告诉白衣,我一定尽力。”
姬白衣若是空有其表,品性或才能平庸,杨坚或许还聊可**。偏偏此人各方面都毫无瑕疵,杨坚酸涩难言,只觉若自己是女孩子,看见这样的人物,也必然不会在意其他人了,何况一个穷小子?
杨坚再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决然道:“白衣王子,我大胆将公主带了出来,却不能再保护于她,万望你无论如何要将她安然送到紫金国众人身边。其余再无所求。你们切不可为了我一个垂死之人,耽误了湖边数千武士的性命,快些去吧。”
赢楚楚兀自抽泣不止,姬白衣却是极度高傲之人,很能理解杨坚不愿别人看见自己死前虚弱的一面,当下一字一句道:“杨兄放心,只要姬白衣在,定保楚楚公主周全。”言罢,与二圣换了个眼色,沉声道:“楚楚公主,就与我等一起骑乘白龙吧。”
杨坚神智已渐昏沉,迷糊中见赢楚楚呜呜咽咽的上了白龙,与姬白衣三人同去了,心中自我宽慰道:我杨坚以前孑然一身,后来有了师父关爱,死前又得楚楚公主为我流泪,也就够了,难道还真指望与她有何结果不成?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竟卷落满天的鹅毛大雪,杨坚一向不怕冷,此刻却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登时清醒过来,上下左右一打量,原来是一处剑刃般的高峰,峰顶还远在头上,自己却在山峰边凸出的一块岩石上。正是中秋时节,四下却白雪皑皑,显见此地极高。
杨坚看着空中乱雪,莫名想起雨夜初见风灵芝时的情形,心中苦笑道:“我却比她当时的境况好很多,这里山景幽清,白雪纷飞,比起大雨滂沱中倒在荒野边的水坑里,真的是天上地下了。”一想到风灵芝,不禁又想:“若是她在这里,会否哭的更加伤心?会否抛下我而去呢?”隐隐觉得风灵芝恐怕绝不会离去,却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杨坚体力已衰,不多时就觉冰冷刺骨,牙齿打颤,哆嗦着捧起白玉笛来,勉强笑道:“终归要死,且吹上最后一曲。”于是悠悠扬扬吹奏起来,渐渐地人在曲中,竟然忘了寒冷。他却没有注意,有个身影正从山顶飞箭一般疾射而下,蓦然听见笛声,不由一惊,悄悄逼近,立在近处听他吹笛。
片刻,一曲奏毕,杨坚再也没有力气,叹道:“只可惜这白玉笛也要随我葬在荒山了!”
却听一人极诚恳地道:“你若觉得可惜,不妨将这笛子送我。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身外之物又何须在意?”
杨坚本来就要昏厥,听到人言猛吃一惊,强自振作着看去,见身侧一丈左右立着一人,穿着极俭朴的粗布棉袄,背着一个大包裹,约莫有三十几岁年纪,留着一瞥小胡子,那眼睛一看就精明过人。他身上落了不少积雪,看来已站立了一会儿。
杨坚有气无力,苦笑道:“你又何必要我送你,还要欠个人情?反正我顷刻就死,你到时将笛子拿走,不是一样?”
那人立即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所以我一直在此等候。”
杨坚喃喃道:“你倒是个诚实的人。其实你也不用等了,直接拿走笛子即可,反正我无力抵抗。”
那人连忙摇头道:“我尉迟万金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只做赚钱的买卖,不做强盗。强盗的钱得来容易,却不易长久。”
杨坚一愣,惊道:“尉迟万金?你总不会是那个名闻五国的大富豪尉迟万金吧?”原来杨坚虽然一向孤陋寡闻,却也听同学们说起过一些五国的名人轶事,这尉迟万金却是很多同学都极崇拜的一个年轻富商。
尉迟万金笑道:“我大概正是你说的那个尉迟万金。不过我还不算大富豪,只是有了些虚名,我希望未来能成为排名五国前三的真正富豪。”
杨坚叹道:“看不出你这人这般贪心。”又奇道:“像你这么有钱的人,又怎么会独自现身在这种荒凉的地方?”
尉迟万金犹豫再三,说道:“据说欺骗将死之人会破财,我就告诉你也无妨。这边山顶的雪莲品质最佳,可做出最上乘的雪莲丹,价钱自然也最高,专供王公贵族享用。别人都以为我的雪莲采自玄冥国北方的苦寒之地,冰雪魔后的孤寒宫附近,却不知那些地方的雪莲品质普通,只能做出一般的丹药。这个秘密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
杨坚感慨道:“原来雪莲丹是你卖给那些女孩子们的,那我们还真是有缘。你为了赚钱,连这种偏僻危险之地都来勘查,亲自采摘雪莲,也真是够辛苦了。”
尉迟万金笑道:“好说。我出生在流民城,父母都被穷奇吃掉,后来流民城变作快活城时,我还是个流浪的小孩,穷到穿不起裤子。你若和我经历一样,自然也会格外知道金钱的意义。”
杨坚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经历倒真和你相似,可惜却没你的悟性。这笛子是我敬爱之人所送,我宁可让其与山谷、野树、冰雪同眠,也不愿其被你拿去拍卖,换些铜臭之物,那实在是侮辱了他。若你穷困潦倒,我倒可以送你,偏偏你可是尉迟万金。”言罢,举起笛子就要往悬崖下抛去。
尉迟万金大叫道:“且慢!且慢!切莫造孽,摔坏这一千两金子!”见杨坚呆住,急忙解释道:“这根白玉笛一看就是仙山之物,可值千两黄金,万一摔毁就太可惜了。唉,既是你不愿意我独得这千两金子,莫若我们做个买卖,如何?兄弟贵姓?”
杨坚已虚弱至极,只能低声道:“我叫杨坚,就要死了,世间再无任何买卖能打动我。”说完,又要扔笛子,尉迟万金急叫道:“慢着!谁说你就一定会死了?毒后的蜂尾针也并不是无法可救的。”
杨坚听到最后,心头狂震,立时又迸出些心力,颤声道:“你能看出我中的是蜂尾针?毒后亲口说此针绝无解药。”
尉迟万金万分不情愿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叹道:“没有解药,不等于没有办法解救。不过这笔买卖,却得先说清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这粒还阳丹成本高的吓人,我自打炼成此丹,还从未卖出过,因为极少有人出得起价钱。今日总算遇到一个像你这样命在顷刻的富贵人……”
杨坚忍不住插嘴道:“我?富贵?”
尉迟万金认真点头道:“当然,你这根笛子可是价值千两黄金。我现在用这粒还阳丹延你一个月寿命,一个月之内你须到万金阁找我,我自有办法为你彻底祛毒,但你在祛毒之前得先付我八百两黄金。”顿了顿,苦着脸道:“我本来可是能白捡千两黄金,如今救你一命,只收你八百两,还可以赊账一月,你该满意了吧?”
杨坚听说有救,早已欣喜若狂,毫不犹豫道:“我什么都答应,快喂我吃药!”
尉迟万金笑道:“爽快!”却从怀中取出纸笔、印泥,眨眼间就写出一纸合同,一式两份,自己速速签了名,又拿给杨坚。杨坚看也不看,立即按了手印。尉迟万金将一份合同小心收好,另一份合同塞入杨坚怀中,将手指一弹,那粒还阳丹“嗖”地从杨坚嘴巴穿进了肚里。
须臾,杨坚就觉有了些精神,知道还阳丹果真有效,欢喜道:“如果我一个月之内无法赶到万金阁找你,你不是要赔本了?”
尉迟万金嘻嘻笑道:“合同里已经写明,你若不放心,可以再赊欠两粒还阳丹,一粒只加一百两金子,那你就可延长三个月的寿命,稳妥的多了。不过最多只能再赊给你两粒,因为除了这根笛子,你不像是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杨坚生气道:“我这人的长处就是飞的快!绝不让你再多赚两百两金子。”想了想,又狠狠道:“你本就能救我性命,刚才却为了千两黄金,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去?真是够黑心!”
尉迟万金毫无愧色,反而语重心长,十分真挚的道:“杨兄弟,你还年轻,不知道千两黄金能买多少性命!我没有趁人之危,强行抢夺,真算是十分有风骨了。你多年后想起,自会钦佩我的高风亮节。”
杨坚哭笑不得,好奇道:“你却怎么有本事解得了毒后的独门毒药?”
尉迟万金笑眯眯道:“都说‘钱可通神’,当然更能‘通魔’。魔族比人类更贪婪,我常与他们做生意,有不少利益往来,自然能交到些朋友,学到些魔族的本事。”
说着,见杨坚气色已趋红润,大声道:“兄弟,记得速速变卖笛子。这笛子虽对你至关重要,可你现在背负八百两黄金的巨债,许多人为了这等债务,可以无所不卖,无恶不作。若是实在无暇,亦可用笛子抵作黄金,我只收少许代卖的佣金,合同里都有详述。在下告辞。”
说着,抿嘴呼哨几声,招来了一只雪白大雕,尉迟万金跃上大雕,向着快活城方向飞去,看来他的御鸟术竟然十分了得,而且对漫天的魔族毒雾也似浑不在意。
杨坚闭目养神半晌,已觉无碍,死里逃生的惊喜逐渐淡去,这才有些意识到,八百两黄金的债务有多可怕。可是他毕竟年轻,也就烦了片时,就决意先去找赢楚楚再说。于是驾起木剑,正要往天虞山深处飞去,却听山脚下依稀传来大喝大叫声。
杨坚好奇心大起,御剑往山脚落去,刚到半空,就见山下有两个人正在拼斗。一个身材高大、红发红须,持着大刀追砍,正是嗜斗魔,想是他冲破了冰层,施展疾行术追到了这里。另一个却是刚刚离去的尉迟万金,他一边躲闪,一边不停大呼:“喂,老兄,你搞错了,我不是五国武士,我与百媚法王、巧倕法王、还有冰雪魔后,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啊……”
再看地上不远处,躺着那只大雕,已被一枝黑箭洞穿。想是嗜斗魔遇见尉迟万金骑雕经过,认定他是紫金国武士,一箭将雕射落,持刀砍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