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子家也在这绿叶巷,就在绿叶巷东头第三家,只是撞邪这种事情街头巷尾的也都忌讳,一家子人之前也多有隐瞒,昨夜孟神婆叫魂之后,这事情也才被街坊邻居知晓。
林渊在李黑子的带领下穿过绿叶巷,巷子里有起早的老人见状也好奇追问,后跟脚追到了巷子东头。
“道长,您请!”
林渊走进李黑子家中,这家里此时还有浓浓的淳香味,从大门走进其中,有白蜡烛对排往前延伸直通堂屋门口,那堂屋两边各自挂着一个长长的篮纸灯笼。
院子里洒落一些零零散散的黄白冥钱。
林渊踩着青石砖走进堂屋,刚一入门,那屋中静坐的一位麻衣老妪微抬眉眼看向他,林渊也好奇看去,这老妪一头白发却梳理的一丝不苟,其头戴桑枝,身上麻衣林林总总缝制了数十个颜色各异的口袋,鼓鼓囊囊装着不知什么东西。
“老婆子见过小道长,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孟神婆起身见礼询问。
林渊做一道稽,不由思索的轻声道:“贫道道号太平,见过孟神婆。”
闻言,孟神婆咧嘴一笑,慈祥和蔼道:“老身不过一凡世的老婆子,万万当不得道长如此礼数,昨夜之事老婆子我也略有耳闻,老道长乃是真正高人,还请道长节哀!”
林渊稽首一礼,看向屋内道:“孟神婆,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孟神婆摇头一叹道:“这李家子被狐狸精勾去了人魂,如今只是昏迷不醒,若是七天之内不将人魂寻回来归位,以后即便寻到人魂也难以和肉身相合,老婆子我昨夜叫魂,并没有遇到太多波折,想来那狐狸精道行也低。”
“而且我昨夜叫魂之时,这李家子的人魂似乎距离不远,就在附近,那狐狸应该也是察觉之后才追过来破坏了老婆子我的法事。”
“今夜再叫魂一次,只要有道长你坐镇防备那狐狸精不让其捣乱,老婆子我定有信心将李家子的人魂喊回来。”
孟神婆信誓旦旦,她在这一行有几十年火候,虽然自己没有修行也没有法力,可借助材料,也知晓不少旁门之术。
林渊开口道:“贫道道行低微,比起师父更是相差甚远,可若是一般的小妖精,也能对付一二,今夜里我会全力以赴。”
“有道长此话,老婆子我就放心了!”
孟神婆看着林渊点头一笑,她接触过一些修士,修士炼化自身精气为法力,精气神面貌远盛常人,如她这般眼力尖的,可谓是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她一见林渊,便确定林渊是有道行在身的道士,身后背负的桃木剑也是法力蕴养的真正法器。
听着林渊和孟神婆的对话,李黑子一家人欢喜不已,在旁边不停道谢。
林渊走到床前看向床上的青年,约莫二十四五的样子,模样还算清爽,面色苍白并无血色。
林渊凝眉查看李家子,忽然之间,双眸之中一点金光乍现,视线中,李家子眉心忽然浮现一缕暗淡白光,同时又有金线凝聚成字。
——薄善之人,人魂缺失,救之可得一点太平点数。
林渊眸子一动,救了这李家子还能有太平点数的奖励?
只是这东西是他见到李家子之后才触发的,没有任何征兆,若是如此说来,以后若要触发太平书的这种奖励,还得多接触这种人才行。
林渊若有所思,转身和孟神婆交谈一些晚上叫魂的细节之后,便随着王老丈回了王家,师父所留的诸多书籍中有许多修行之秘和奇闻异事,现在得了空,他也紧着这一个月未曾看完的书籍继续观看。
这一天里,街头巷尾有不少人提着吃食要来看望林渊这个道士,只不过都被王老丈夫妇好言谢绝。
一日的光华转瞬即逝,夜色刚至,李黑子便赶过来请林渊和王老丈一家过去用饭。
酒足饭饱之后,孟神婆便开始布置,林渊提着板凳坐在院子中央凝神静坐,心里嘀咕着今夜过来的狐狸精不要太厉害。
夜色一点点加深,前街后巷也早早就熄了灯火,到了夜半时分,只有李家灯火通明。
李黑子一家还有王老丈夫妇在堂屋坐着,院子里以白蜡烛开道,烛光渺渺而动,堂屋门前,两个蓝灯笼悬挂散发着荧光。
院子里,孟神婆摆了法坛,以红布铺坛,上有香炉,黄纸,清水,草人,又有一牌匾,上刻明灯点路尊幽冥使。
孟神婆从身上的布袋中掏出一把米扔在香炉之内,随后又取出三粒沾了香炉灰的米放在地上,那脚上系了红绳的大公鸡顿时走过来将米粒吃进肚子里。
堂中的李母见状立马出来,孟神婆微微点头,李母便赶紧将大公鸡抱在怀里,将那红线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而红线的另外一端则是在李家子李修的小拇指上。
孟神婆神神叨叨的念叨一会咒语,取出黄纸放入清水,端起碗喝一口水喷洒在草人之上,以红线系住草人胳膊,随后将草人安置在黄纸铺底的清水碗中。
随后又从怀里取出一片槐叶放进清水碗,墨绿色的槐叶遇水即溶,本是空白的黄纸上浮现墨绿色篆纹。
“可以开始了!请道长看护!”
孟神婆开口,前者是对李母而言,后者是说给林渊。
林渊点头,抽出桃木剑握在手中,提剑靠在大门口。
李母抱着公鸡走到门口低声掩泣,随后哭泣着朝着漆黑巷口开口吆喝:
“李修我儿回来吧!快回来吧!”
“儿啊!娘想你了,快回来吧!”
李母抱着大公鸡在门口叫魂,林渊提剑戒备,也好奇的回头张望一眼院中的法坛,却见那瓷碗中的墨绿之水一点点向着草人之上攀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那草人被槐水浸染的越来越多,很快就到了脖颈,也就此时,巷子里起了阴风,吹的院子门头的烛火明灭不定。
“修儿!是你回来了吗?”
李母心有感应,立马欢喜的看向巷口。
孟神婆在院子看一眼稻草人,立马吆喝道:“人魂已到门口,妹子快放下公鸡,道长请防备那狐狸破坏法事!”
李母来不及擦拭眼泪,慌忙将公鸡放下,继续大声叫魂。
林渊眉头紧皱,手提桃木剑盯着夜巷,那公鸡落地之后也不乱跑,凡倒是像喝醉酒一般摇摇欲坠,东倒西晃。
一股阴风呼的吹来,大门口的两排蜡烛忽然被吹灭,公鸡脚上的红线颤动,这摇摇欲坠的公鸡调了个头,东倒西歪的一步步顺着蜡烛小路向屋里走去。
这公鸡走到哪里,哪里的蜡烛就在飘摇中熄灭。
大公鸡刚入了门,院墙位置一道黄红影子闪动,林渊眸子一动,直接蹬墙而上一剑砍过去。
桃木剑砍在那狐狸后腿处,剑上法光一绽,如同烧红的铁剑沾身,滋啦啦的冒烟,疼的狐狸身体一抽,咚的一声从墙头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