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

天润大厦B座的星碟唱片。

宋皓酒意醺醺，独自坐在办公室，翻了阵《非俗音乐》电子杂志的评论区，眉头很舒展。

他心中一动，又找到“摇滚叛徒”的博客，眼睛霎时一亮：“资深乐迷，也有关注到铁板烤鱼。”

没有白掏两万块钱！

宋皓飞快浏览下面的评论，燃了支烟，暗想：“没有乐迷乱喷，就算评价不错。”

随后望着天花板，抽完了烟，拿起手机交代：“丹丹，告诉发行部，铁板烤鱼的EP 10月5日正式发售，对，就是明天，不等了，零售定价…22元。”

十几分钟后。

满头大汗的梁周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翻到号码，拨了出去，“阳子，丹姐刚打来电话，咱们的EP今天正式发售，你到博客吱一声。”

对面床摇哄哄，哼哧哧应道：“靠，这么快？我这就去…嘶…发博客。”

“别…急…”

梁周哆嗦了几下，盯着那张染满红霞的脸容，镇定说道：“阳子，咱们上音乐节的消息，也可以发布到博客，再搞个回馈乐迷的活动，在博客评论区挑50位乐迷，送咱们的签名EP、T恤、周边…”

赵阳眼睛发亮，兴冲冲翻起身，就要去怼电脑。

王丽不乐意了，两脚勾着他冷笑道：“你是乐手！不是经纪人！这些杂务不归你管！”

“别TM…用力。”

赵阳被紧紧吸附，终究惦记着赚大钱，乱摇乱摆应付一通，跑去客厅开电脑，敲博客。

田基怕被扫进局子，没敢再去帮扶京都的妹纸们，简直是孤枕难眠，听到噼噼啪啪的动静，他穿着短裤出来，问道：“阳子，EP正式发售了？”

赵阳嘻嘻笑道：“定价22元，涨了10%。”

田基瞬间虎躯一震，回想道：“二周谈的版税分成，是按零售价计算，不按批发价。”

“录小样的钱全是咱们出的，公司就管宣发推广。”

赵阳散了烟，吞云吐雾，低声道：“我找哥们咨询过，版税分成，公司肯定要扣除一部分成本…”

两名精神小伙畅聊的时候。

铁板烤鱼乐队的博客评论也热了。

关注他们的粉丝，大多是益州的老乐迷，见EP定价涨了，直呼：“不愧是益州出去的兄弟，真够意思！”

当然，也有一小撮新乐迷刚刚闻风赶来，看了评论怒骂：“搞摇滚的，真TM心黑！”

而益州的四名大客户，更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在家里躺着能白捡一笔钞票，不多，仍很爽。

10月5日，早7点半。

梁周以极大的毅力爬起床，吃过谢璐做好的早餐，背着包在诺大的京都乱转。

途中，进了几家像样的音像店，没人知道《铁板烤鱼》。

直到撞进西二环巷弄里的一家小店。

店主是二十七八岁的男性，留着披肩直发，脸上的痘痘都在闪光：“铁板烤鱼是支小乐队，配器简洁，作品还能听，只在全国发了两三千张EP，除了我这，京都再找不到。”

梁周看EP上的零售价标签都给涂了，掏30块做了张假销量，走出店门就骂：“奸商！”

随后，他摸进了几家琴行。

《铁板烤鱼》有货，入手价在25-30元不等，没人提22元的官方定价。

这样混到了中午。

梁周赶去陶亭家园，和两名精神小伙碰头，进了家小面馆吃午饭。

赵阳也跑了一上午，揉着腿，唉声叹气：“兄弟啊，咱们辛苦熬夜录小样，钱都给那帮奸商撸走了。”

田基摩挲着光脑袋，往深处琢磨：“二周，要不让宋总再提提零售价？”

梁周走了半天，肚子饿得“咕咕”叫，稀里呼噜干了两碗牛肉面，“地下摇滚专辑销量本来就小，利润要不高，没人愿意卖。”

赵阳有些不甘心，燃上烟，扳着手指头算起了账：“走1万张EP，就得损失3-8万块的销售额，10万张就是30-80万元…”

梁周一路都在想办法，表示无奈：“放到网络去卖，加上运费和折损，到了乐迷手里单价会更高，影响销量。”

那帮奸商掌控了渠道，早算好了，精着呢。

他们仨出了面馆，直奔天润大厦B座8楼，狠狠的排练。

音箱调得太大，倒时不时有新人妹纸，来敲门看热闹，见他们仨一脸杀气，又若无其事的撤了…

下午6点，他们仨正要收工的时候。

齐丹笑吟吟的推开了门。

随后，宋皓笑眯眯的进了排练房，大手一挥：“今天能走3000-3500张EP，咱们喝酒去！”

梁周一听，心情瞬间好转：“有这么多？”

前世的专辑《冷血动物》发行于2000年，磁带走了15万盒、CD走了4万张（不含盗版，那时期网络不发达，数据不透明）。

2006年的武陵国，谁还用磁带？

只能看CD的销量。

铁板烤鱼乐队就在益州有点名气，在全国摇滚圈是小角色，正式发售EP的首日，如果没有星碟这种大唱片铺渠道、搞推广，能走3-5百张就算可以了。

首日销量有3千多张，是借助了《非俗音乐》的电子杂志和早前的地下音乐电台直播，引了波流量，后面的销量，很难持续。

月销，应该能到4-5万张左右。

这数据不差。

如今实体唱片正被网络音乐蚕食，掏钱买CD的老板们，绝逼是有情怀的乐迷。

至于以后的销量，零零散散没法算，国内的摇滚乐迷就那么多，还分散成很多小圈子，前期榨干了销售潜力，后期得等韭菜慢慢长。

这一点，难以跟流行乐庞大的受众比。

五人出了天润大厦，没有搞奢华，进了家小饭馆，喝得很热烈。

宋皓夹着烟，回忆起了往事：“N25乐队，也是我签进公司的，他们在2002年发行首张EP，第一天CD销量有4千张、磁带有9千盒，后面CD月销有11万张，当然也和所处的环境有关，那时实体唱片的销量，整体要比现在高得多…”

齐丹喝了三杯白酒，脸颊泛红，笑吟吟道：“二周，你们的首张EP，或许能到5-6万张。”

梁周手抚酒杯，连连点着脑袋：“在全国有5万乐迷，跑巡演不会一個观众没有而冷场。”

对U25乐队数据的真实性，他是存有一定怀疑的：老宋昨天还向人吹，《铁板烤鱼》试卖了5012张。

赵阳听得很激动，忍不住了，两手捧杯敬酒：“要没有宋总和丹姐的大力帮助，我们EP，绝对扑。”

田基端着杯，嘿嘿的笑…

至此，一场内部小酒，尽兴而散。

梁周与众人告别，吐着酒气去倒地铁，暗想：“老宋是娱乐事业部副总，整天围着小乐队转，在星碟唱片待不久了？”

回了西三环那片老旧小区。

客厅里，三位美女挤坐沙发上，聊得热火朝天。

他到卫生间冲净了酒气，搂着白送女友听了一阵，哈欠连天的，悄使眼色，起身回了卧室。

不久，一道喷香的身躯挤进了怀里，埋怨道：“来了京都三天，都没陪人家四处逛逛。”

梁周深吸怡人的发香，点头：“咱们明天去逛世纪公园。”

刘颖拧了他一把，笑得很开心：“明天下午，姐要带人家去看大歌星呢。”

梁周火气腾腾的升，翻起了枕头，暗乐：“余司函那25万，快到手了。”

弹药储备越足，抗风险能力越高。

得保存精力，应付明天的演出，不能熬夜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