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半。

铁板烤鱼六人小团队，开着两辆车，准时赶到“自由坠落俱乐部”捞快钱。

带头大姐洽谈一应事务、两名助理小伙跑腿干杂务，他们仨当起了甩手掌柜，只管和工作人员吹牛B+上台“刷刷刷”。

如今，这支三人小乐队，在京都摇滚圈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

场子的工作人员里都埋伏了几只野生乐迷，拿着《铁板烤鱼》，笑眯眯的找面瘫主唱要签名。

虽然是初次来“自由坠落俱乐部”，近五百名观众高喊“二周、面瘫”，根本歇不下来。

梁周挎着红色电吉他，面无表情的吼完四首歌，轻轻松松就把场子嗨翻了。

让后面接场的诽谤计划乐队很愣眼：“这气氛，也太TM躁了…”

夜里十点半。

铁板烤鱼的六人小团队，挤出俱乐部，都是笑容满面的：EP，又走了300来张，京都的韭菜真持久…

梁周翻完短信，若无其事的坐上车，看见地铁口，才找了借口下车。

等两辆车跑得没影了。

他打了辆出租车，忙往回赶，到了自由坠落俱乐部前面的十字路口。

有位系着蓝色围巾、头戴绒线帽的绰约身影，拉开车门坐进后排，闷闷不乐：“至于嘛？”

梁周心里有数，带头大姐和刘颖很熟悉，露出了异样，容易翻车。

小老板稳得一批，搂着妹纸，温声劝说：“夜里的温度很低，你又怕冷，没必要…”

安萱把包挂他脖子上，凑耳嘀咕：“刘颖没在，我必须看紧咯!”

梁周瞬间无语：应付三位妹纸，根本忙不过来，哪有空放飞自我…

两人到了纺织厂家属院，顶着寒风回了那间局促的出租屋。

仍然没开灯。

梁周坐在床边，静听妹纸抱着木吉他唱完《滴答》，毫不犹豫的大赞：“这种小民谣，对摇滚女主唱，没有一点难度。”

安萱的心绪还沉浸在淡淡的旋律里，指尖划拉着琴弦，若有所失：“先扬后抑，还有呢？”

梁周费尽脑筋，找到合适的言语，“就你唱原创的那种感觉，收敛四五分的情绪，或许更好，太用力会变成苦情歌，嗯，这首歌旋律虽然简洁，字字句句间还是藏有小变化的，处理的时候需要放松…”

安萱蹙眉想了想，轻柔的拨动琴弦，低吟浅唱。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小雨它拍打着…水花…”

略显沙哑的嗓音，使歌声凭添了几分磁性，像是孤独的呢喃，让幽暗房间里唯一的听众，完全不觉得时间在飞速流逝。

连隔壁哼哼唧唧的震动，都渐渐平息…

12月10日一大早。

梁周去小区门口，买回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凑到床边催促懒床的妹纸。

安萱晃了晃腰，抓住潜进被窝的冰凉大手，睡眼朦胧：“别吵，人家半夜四点才休息呢。”

梁周的精力明显过剩，墙板不隔音，怕被隔壁占便宜，影响了发挥。

他好一顿劝，拉起风光无限的妹纸，吃了早餐，出了纺织厂家属院，倒地铁满京都的晃悠。

最终，两人逛到北四环东路的香宝胡同，转进一家名为“巨匠”的小音乐工作室。

梁周不动声色的打量，条件看着简陋，却有自己的录音棚，还有小提琴…

安萱窝在摇摇晃晃的软椅里，看他和青春痘富强的老板讨价还价，暗想：“快倒闭的样子，像随时要跑路？”

不久。

坐在掉皮沙发里的两人，达成了意向。

小老板车晓东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拍着大腿，唉声叹气：“要实录吉他和小提琴，1500元的制作费，全京都上哪儿找？”

“车总，小民谣不费神，伴奏就三轨，木吉他、电吉他，我能搞定，小提琴麻烦车总，咱们三四十分钟能完事。”

梁周嘴里应付着，无比怀念益州的那位小老板。

要是朱啸天朱总接单，何用1500，1000块就能办得妥妥当当，还能省500大洋！

梁周老搬运工了，将两部手机装进背包，进了小录音棚，拿起工作室的吉他埋头一阵怼。

不到二十分钟。

车晓东带着监听，回听了三遍音轨，竖起拇指乱赞：“老弟牛逼，手真稳。”

梁周笑了笑。

简单的木吉他分解和稀疏的电吉他加花，肯定难不住有名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

两人讨论小提琴旋律的时候。

安萱凑在旁边，望着那张俊朗面容，眼眸很柔和，“还算…用心，早想好了编曲！”

如此，花了40分钟，伴奏做完。

车晓东时常接待怀有爆红梦想的北漂青年，十足的老油条，只管拿钱办事，听节奏、音高、音色没有大的瑕疵，即使伴奏很…水，也没多说。

能省心省力，何必自找麻烦。

说多了，自感牛逼的客人们还不一定高兴。

等到11点，连萱萱的人声都录好了。

车晓东回听两遍声轨，感觉都TM会唱了，真真假假的劝说：“老弟啊，你女朋友的这首民谣，旋律简洁，又很耐听，有平淡中显忧伤的气质，肯定具备火起来的潜力，就是伴奏和声显得单薄了些，要不再加1000元，我帮你们把编曲润一下？”

萱萱眼眸一亮，不由看向了身旁。

妹纸做乐队的时候没少录小样，还烧钱做了三首原创，有足够的进棚经验，录音师的赞叹是真是假，她多少能听出来。

这事，梁周已有成功的经验。

爆火过的作品，肯定是一丝不苟的照搬原作更稳当，自以为是的去发挥，不定就把受大众喜爱的元素给淹没了。

他敷衍过去，付了800块的定金，牵着妹纸出了香宝胡同。

安萱挽着他手臂，走得歪歪扭扭，柔声道：“梁周，1500的制作成本，质量会不会太粗糙呀？”

梁周耐心的解释：“小民谣主要听人声的演绎，编曲不能复杂，况且，独立音乐人没有公司支撑，越省钱越好，以后做推广很费钞票…”

“推广？”

安萱虽然比他大了两岁，之前跟着乐队玩音乐，对商业的事还真比较匮乏。

不然，那支6人乐队，怎么会跑去玩冷得要命的爵士/蓝调轻摇滚？

两人就此聊了几句。

梁周摸出手机看时间，准备赶去星蝶唱片，继续在领导那混好印象。

“你们下午两点才排练呢。”

安萱心里有莫名的情绪暗暗涌动，抬手招了辆车，拖着他回了纺织厂的家属院。

两人进了那扇掉漆的防盗门，便挤成一块，无声无息的晃悠。

梁周想起了一事，手量奇峰，诚恳的劝说：“…咱们搬到天润大厦附近，我也方便来看你？”

安萱脸红红的回头看去，腻声道：“刚还说要省钱呢，那边的房租很贵，知不知道？”

梁周听到有戏，拥着妹纸坐回床边，凑耳笑劝。

“住这里太不自由，昨晚你一直捂嘴…”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