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二月,夜色微凉,地处大西北的安县此时早已经万家灯火俱寂,稀稀散散土地上,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夜行人点缀着安县的深夜。
安县是一座古老的城,古老到战国时期就已经存在,只不过那时还不称之为安县,乃叫做楚之酆地。
距离安县的一处荒山,此时寂静的夜里却是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果不细听,你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
伸手不见五指的林间,细看之下却有着两个红点忽明忽暗,只见那荒野林地中竟然有着两个男人正抽着烟,席坐在林间。
“师兄,这老鬼的洞我已经给开了口,你看你什么时候下去”两人中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说道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掐灭了手中的烟,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师父定下的老规矩,这次该你下了”
这荒郊野岭的,二人做的就是三叔笔下的盗墓贼,也俗称摸金校尉。
有一句话这么说,当利润足够大的时候,那么就有足够多的人去经营这一个行当,哪怕它是掘死人之墓的。
“这不是师父不在了嘛,我腿上又还有伤”那稍显年轻的男子也掐灭了手中的烟,晃了晃自己有点瘸的腿。
年长的男子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不清楚脸,身上满是泥土,他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又看了一眼年轻男子的腿,沉默不语。
“师兄,要不这样,作为补偿,这次出手的东西你多拿一点”年轻男子见年长的男人还是沉默不语,又有一些不甘继续问道“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也不是我不愿意下,是我这腿不方便,实在不行,以后我俩再有出活的时候我多下一次”
仿佛是想起了师父的在世时的模样,年长的男子沉默一会儿的终于还是同意了“陈章,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规矩就是规矩,师父虽然不在了,但是这规矩我们还是要守,分成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好的,谢谢我的陈印大师兄”那叫陈章的年轻的男子听闻陈印答应了,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
盗墓这行里有一个规矩,就是这下墓的人很讲究,若是两人合伙打一个洞,一人洞口望风,一人洞下取财,但是后来却发生了不少见财起意,填埋同伙的事情,于是就演变成了父子搭档或者师徒搭档盗墓,一般来说都是儿子(徒弟)下去取货,老子(师父)上面拉绳子,就基本很少出现把人落在墓坑害命的事。
陈印检查了下墓的一些东西,又从边上一个包里取出了一个简易防毒面具,装备好物资,便走到一个只能容一人身的洞口处说道“上来之前,我会给打暗号,你再把我拉上来,注意周边情况”
“好嘞,我的大师兄”陈章嬉笑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正在下洞的陈印说“对了,师兄,师父留给你的东西就只有那几件东西吗?我看都没有啥好东西给我们噢,好东西是不是都给那个女人了啊”
陈印瞟了陈章一样,他有些不满意陈章说话的态度,但还是说道“师父有师父安排,你想他干啥,好好做自己的事”陈章讪讪一笑,沉默不语。
陈印和陈章二人本是流浪儿童,打小就是跟人要饭乞讨,后来的机缘巧合之下被走江湖的陈老头收养,教习了一手盗墓的好本事,二人唯一不同便是陈印入门要早陈章两年,虽说陈章入门晚,但一张小嘴能说会道,极讨陈老头子的欢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喜欢给陈章尝尝鲜,但是唯独下墓这事情上,从来说一不二的,但凡有活,这师兄弟都是一人轮一次的下墓,哪怕谁再有不方便,也不会偏袒哪一个。
说这话的功夫,陈印已经下到洞底墓口处了,轻轻点开面具上的头灯,陈印仔细打量了这座墓,据师父的推断,这墓主人应该是秦朝的一位显赫的贵族,陈老头生前在世的时候,一直想下手,奈何那个时候身体有恙,下墓的事情就给耽搁下来了,谁曾想后来竟然一去不归了。
墓的结构是典型的秦国墓葬,内饰极其朴实,墓道内还刻有小篆,讲述了不少墓主人的生平,陈印不是考古专家,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只不过见得多了,便有所了解了。
陈印点燃了背包里的一节蜡烛,静静放在入口前,仔细观察,陈印是一个传统的人,师父教的规矩习惯他都全保留着,这下墓的讲究更是认真得紧。
等待一小会儿后,蜡烛并没有灭。说明了这里的氧气暂时是足够的,没有想太久,陈印看了一眼,低语道了声“祖师保佑”就走进俑道里了。
长长的俑道里寂静无声,只有一盏乏黄的灯光,在墓道里亮着。秦人好建大墓,且陪葬甚多,古往今来,一直都是他们这一行重点关照对象,发现这个墓是有些凑巧的,是他师父带他路过一个村子时,一次意外勘破了其中的风水,发现了其蛛丝马迹,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墓穴。
不一会,陈印便小心翼翼走到了一处空间略大的墓室,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主墓室了。
所谓略大,只不过刚刚能容得下一人站立,之前的俑道了,陈印可一直都是狗着身子低头通过的。
顶着头灯陈印四周打量了一下,不过10来平方的大小,四周空空如也,唯有中心压着一口黑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贵族的墓葬,有些寒酸了点。
那黑棺长不过二米五,宽不过一米五,雕虎画龙,勉强能算得上是贵族之物了。
陈印没有轻举妄动,围着黑棺走了两圈,他担心有机关,哪怕是经历了岁月的侵蚀,有些东西只要设计合理,历经千年仍然能发挥作用,自己的师父就曾经险些应沟里翻船。
墓室里,陈印又点起了另一支蜡烛,放置于东南角落里处,那一丁点烛光慢慢地把这不大的空间就给照亮了。
四周的墙壁刻着一些壁画,并不精美,好像是墓主人外出狩猎的记录,陈印没有细看,大概简单地猜测了一下。
这房间一无所有,除了这一口精致的黑棺,如果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也只能是这棺中。
陈印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从入口的小篆这些文字来看,墓主人应该是一名秦朝贵族,他以前也和他师父做过几票秦国墓葬,收获颇丰,那里如同这一般寒酸,而且,这墓也没有同行的光顾,拿出包里白色的胶手套穿戴上。陈印就准备动手了。
“多有得罪,事后一定给你烧纸”嘴里嘀咕了几句,虽然没有其他发现,但是黑棺里应该有不少值钱的好物件,拿出了撬棍,陈印就准备起棺了。
干这一行,心要有敬畏,陈印虽是无神论者,但小时候也听师父说过不少的灵异事件,虽然他觉得那是师父编的,但是本着学习的态度,陈印保留了这个习惯,每次需要起棺之前,都会嘀咕几句。
“咔”的一声,盖棺被撬棍撬出了一丝细缝,安静的墓室里显得有些刺耳,只见忽地一阵邪风从黑棺里吹了出来,墓室东南处的火烛一阵摇摆,仿佛马上就熄灭一般。
场面瞬间静止下来,陈印保持着撬棺的动作一动也不动,面色在摇曳的烛光中有些惨白,只见那又是蜡烛摇曳一阵后,终于还是没有熄灭,继续正常燃烧起来。
陈印深深呼了一个气,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
“鸡鸣灯灭不摸金,还好,灯没有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