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浓痰伴随着波拿巴祈愿的结束,与点缀期间的黄绿色星沫一同从其张开的阔口中喷出。
这次他可是下血本了。
这种向纳垢本尊乞求力量的机会,绝对堪称奢侈品。
甚至波拿巴也只有这一次额外的机会。
而与之相应的,这道攻击的威力也实实在在的体现在了这口浓痰中所散发出的宏伟灵能上。
世间一切的腐败仿佛都汇聚于此,汇聚于那口即将和顶点之犬射出的灼热融流互相碰撞的浓痰之上。
这一刻,伴随着身后两门瘟疫丧钟同时发出“喜悦”的响动。
波拿巴似乎已经锁定了胜局。
然而,历史很好的证明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对波的时候最好不要站在左边。
显然,位于相对西侧的波拿巴此刻触犯了这条大忌。
“轰”
出乎了所有人“尸”的预料。
波拿巴这看似稳如老狗的一击,竟然被热熔射线击穿了。
如同利剑撕破盾牌般,在互相抵消后,仅剩的一丝热熔射线狠狠地朝着波拿巴的右眼刺去。
然而这也是射线的极限了。
虽然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可波拿巴又不傻。
合上厚重且粗糙的褶皱眼皮,残余的射线便在无奈留下一个焦黑印记后消散于无形。
对比另一发在地面上狠狠地犁出一道焦黑碳痕的灼热射线,其实这個成绩也不算差。
表面上看起来,此刻的波拿巴已经赢得了所谓的战斗。
然而此刻的恐怖,只有波拿巴一人才能品味。
“这不合理,另一半祝福怎么不见了!”
就像你拿着一张1000万的支票去银行兑款,最后银行只给了你500万并告诉你已经兑付完毕一样。
此刻的波拿巴整个尸是懵逼的。
他可不敢去质疑慈父的赖账行为,但整件事情里里外外总透露着令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恐惧。
远处的缺了一条腿的顶点之犬已然缓缓倒下。
其上散发出的恐怖炙热灵能直接碳化了周围一整圈,围上来的行尸。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无以计数的行尸踏着身前焦黑的同伴尸体,前赴后继的朝着顶点之犬的残骸走去。
不断地有最前排的行尸倒下,他们躯体逐渐碳化后凝结。
但也正是这种牺牲得以让后来的行尸们逐渐的靠近那团仿佛正在熊熊燃烧的“残骸”。
这是出于波拿巴的指使。
毕竟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藏着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恐怖力量。
不过就不目前而言,看着那些正在逐渐将整个顶点之犬包裹起来的行尸,波拿巴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顶点之犬已经倒下了,甚至它的一只机械足也彻底在波拿巴眼前断开了。
至少波拿巴想不到这位所谓的敌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可正当波拿巴准备继续将精力放在操控行尸大军,配合提兹卡核心城区涌出的千子学会一同将降落于包围圈中的野狼们彻底歼灭时,意外发生了。
而这份惊喜,并没有来自他预料的地方。
==数十分钟前,普罗斯佩罗远端轨道--天穹号==
前千子首席智库长阿泽克·阿里曼正在指挥室中与一旁的,第三学会连长哈索尔·玛特互相争吵。
作为仅剩的两名通过了身体稳定度测试的千子连长,马格努斯给了他们自己选择的机会。
已经基本杜绝了血肉畸变问题的他们,并不需要参与此刻普罗斯佩罗上的争端。
实际上马格努斯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带着那些不愿意参与叛变的泰拉裔老兵,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
这已经是马格努斯能做出的最大退步。
“今后你们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那便是这样一艘背弃之舰天穹号上,所有舰员的共同尴尬处境。
某种意义上来说,拒绝接受腐化的他们已经背叛了军团。
可与荷鲁斯或者其他军团不一样。
马格努斯在重围中放了他们一条生路,而没有选择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这并不难理解。
因为马格努斯选择堕落本身就是为了拯救军团(里的每一个人)。
因此阿里曼和哈索尔这样的“异类”自然也在他的考虑内。
本来按照马格努斯给出的坐标,此刻他们应该直接从这个特定的亚空间稳定点直接离开。
可就在天穹号即将开始预热亚空间引擎时,阿里曼与哈索尔产生了分歧。
“不,我们至少不应该在现在回去!”
哈索尔拍着桌子,怒目直视着另一侧的阿里曼
一头鲁斯同款金发的他堪称英俊。
他的胸前雕刻着的临战誓言,代表着他曾在帝皇之子军团中服役的经历。
和其他出去各个军团“留学”过的千子学会连长一样,哈索尔也有着自己的执着。
他认为原体既然已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就不该在此刻恩将仇报般的背刺。
然而可惜的是,阿里曼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曾想过,如果我们就此离去今后会处于何种尴尬的境地?”
“帝国不会承认我们的忠诚,因为我们坐视野狼们被焚灭于普罗斯佩罗上的陷阱中。”
“混沌不会承认我们的地位,因为自从离开普罗斯佩罗的那一刻,我们已然不再属于军团。”
“那请你告诉我,我们该去哪里,去找一个寂寂无名的角落,看着曾经辉煌的一切逐渐远去么?”
句句诛心,哈索尔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今天他已经受到了太多的刺激。
因为和早有准备的阿里曼不同,哈索尔直到飞船起飞前才知晓了一切。
这种瞬间被军团抛弃的感觉,让他瞬间无所适从。
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哪怕是无比自负与傲慢的哈索尔沉默了。
“调转航向,目标提兹卡。”
此刻,阿里曼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决绝。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千子的名号不会就此终结,而至于选择的对错,唯有那副金色身影才能将之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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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当波拿巴抬头时,他看见了一艘自苍穹上坠落的天穹号。
剧烈的灵能风暴撕扯着天穹号的舰身。
面对这种“损耗性攻击”虚空盾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作为一艘护卫舰,此刻的天穹号已经失去了所有非必要的组件。
除了那些被包裹在一层念动力护盾内的核心部分,此刻的天穹号表面已然如同被狗啃过一般变得坑坑挖洼。
它本该遨游于苍穹之上,但它的主人此刻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它即是背叛者中的叛逆者。
舰身早已斑驳不堪,负责支撑的龙骨早已寸寸开裂。
这些在设计之初就没考虑过进入行星内部的结构,正在重压下超负荷工作。
然而即使如此,它依旧在完成着自己最后的使命。
如同一发锐利的长剑般,天穹号直直的刺向了尸海中最显眼的波拿巴。
(这又是哪门子幺蛾子?)
面对直刺而来的利剑,波拿巴感到了一丝讽刺。
“这就是连恩赐都不懂的所谓人类么,真是麻烦。”
举起手上的两只巨斧,波拿巴开始了蓄力。
利刃呼啸的撕裂开波拿巴眼前的空气,在慈父赐福的加持下,他此刻的宏伟身形宛若神明。
从远处看,甚至可以看到那两柄巨斧产生的硕大灵能虚影。
“安息吧,不知感恩的人类。”
伴随着波拿巴的咆哮,两柄巨斧被他狠狠地朝着天空甩出。
其激起的灵能风暴,甚至瞬间碾碎了周围的一大群吃瓜行尸,并在波拿巴的身下形成了数条延伸数百米的裂痕。
那是一股,连大地都无法承受的伟力。
而与之对应的便是其巨大的杀伤力。
两柄虚幻的巨斧在接触天穹号的一瞬间,便彻底撕碎了其上残余的念动力护盾。
本就承受了大量普罗斯佩罗上空亚空间风暴的念动力护盾,也就此迎来了它的终末。
它已经做的够好了,或者说所有天穹号上所有此刻因为灵能反噬而化为灰烬的,泰拉裔猎鹰学派已经尽力了。
若非他们的坚持,天穹号早就彻底堙灭于那堪称疯狂的亚空间风暴中了。
而随着念动力护盾的破碎,波拿巴投出两柄战斧的巨大虚影便彻底撕碎了天穹号剩余的结构。
夹杂着灵能风暴的呼啸,正艘天穹号的残骸在空中炸成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那些残留的大块部件,星星点点的落在了尸海中,砸出了一个个“麦田怪圈”。
然而这并非阿里曼一行故事的终点。
刚一落地阿里曼便一个翻滚跃出了登陆舱。
好消息是,而与计算的差不多,在天穹号爆炸前弹出的一众登陆舱刚好把波拿巴围了一圈。
坏消息则是,这满地的行尸居然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要强上太多了。
原本阿里曼以为,凭借自己一行身上的盔甲,基本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些威胁。
可知道他左侧臂铠上挨了一爪子,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赌错了。
混沌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那怕是最普通的尸体都能利用数量堆出伤害。
情况极其危险。
且不论此刻依旧立于尸群中央的大不净者,单纯凭借这些不知为何强的离谱的行尸就够阿里曼一行喝上一壶了。
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问题,但不停挥舞着手中权杖进行攻击的阿里曼很清楚,这样耗下去他们必然失败。
(看来好像赌输了呢。)
然而棋子已经落下,阿里曼此刻也没了选择。
他只能选择相信,相信那个足以打败自己的存在,真的有能力突破眼前的局面。
“跟我突击!”
灵能涌动,在现实与幻境甚至都有些难以分辨的情况下。
阿里曼一行的战斗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幅。
仿佛这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战场一般,此刻他们每一个人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佳状态。
可嘴上说着突击,阿里曼的身体却很诚实。
他带着所有突击下来的千子们,扭头就朝着远处的瘟疫丧钟杀了过去。
霎时间,如同违逆浪潮的细小礁石般。
整个原本缓缓朝着太空野狼阵线扑去的庞大尸潮中,出现了几个违和的钉子。
一发烈焰射出,阿里曼成功的在身前烤出了一小片空隙。
虽然他的专精是预言,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学习一些必要的战斗灵能(以太)术。
扭头查看远处那个身影,阿里曼产生了一丝疑惑。
那个圆滚巨大,墨绿色身体上点缀着灰红色开裂腐坏割口的身影为何愣在了原地。
他到底在看着什么?
阿里曼猜不到。
此刻的阿里曼只能将眼前的机会抓住,尽可能的去摧毁那两台近在咫尺的瘟疫丧钟。
因为凭借他多年遨游于以太之海的经验,那两台明显异常的玩意,肯定就是周围这些强到离谱行尸的力量源泉。
爆弹呼啸着飞向小队的前方,炸出一片又一片的恶臭汁液。
挣扎于行尸构筑的泥潭中,饶是阿里曼也感到了一丝绝望。
那两辆瘟疫丧钟,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每在翻涌的尸潮中前进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灵能。
而只要简易地估算一下,阿里曼就知道了自己一行注定失败的结局。
他们甚至连一个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抱歉,我可能真的选错了。”
面对眼前的境况,那怕是阿里曼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策。
可这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在他们冲入普罗斯佩罗上空亚空间风暴的那一瞬间,这便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身后那自掷出双斧后便伫立于原地的身影,似乎也是在嘲笑阿里曼一行的愚蠢与不自量力。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为何此刻波拿巴的双腿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要说看不起人,那波拿巴完全就是冤到家了。
此刻放在波拿巴面前的是一个恐怖的灵能黑洞。
以倒下的顶点之犬为圆心,他完全失去了对于尸潮的控制权。
再联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只剩一半的赐福,波拿巴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
这个感觉他曾经体验过。
他有一种预感,那座正在蠕动的尸山下方藏着他那久久无法褪去的梦魇----能从祂手中掠夺赐福的存在。
而似乎是印证波拿巴的梦魇般。
那座尸山如同有个巨大怪物将要从下面爬起来一般,开始了隆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