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的话一出口，不仅让戴维懵了，就连那些猎魔人都懵了，因为在旧神眷族杀入人类的地盘里，每一个人都应该放下一切利益纠葛，选择为人类生存而战。

这是这个世界约定成俗的一个规矩。

不管有多恨彼此，都必须一起去消灭掉眷族。

可是李飞此刻说出口的话...

跟随在猎魔人身后，平时负责各种繁重脏臭工作，永远待在厨房、厕所、浴室等地方工作的泥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拿着步枪准备参战的他们，又一起看向了同样加入其中的墨西哥人。

两个族群觉得李飞说的很对。

这些白皮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自己刚才真是被忽悠瘸了。

可是这种灾难...如果不帮忙的话，迟早会波及到自己人身上来，所以他们就陷入到了纠结当中。

“你疯了？”戴维面露厉色。

在一堆冷蛛直接传送到奥斯汀，即将摧毁掉整座城市的节骨眼上，你竟然跟我讲这个？

“我没疯，我只是厌倦了这无尽的算计，还有强迫”

戴维听出弦外之音，他冲其他猎魔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加入战斗，自己留下来劝说李飞改变主意。

他跟随着这个家伙来到屋顶。

已经晒了一天日光浴的艾莎，慵懒的就跟只刚刚睡醒的蛇一般，半眯的双眼看向血色的晚霞，嗅着空气中自远处飘散来的血腥味。

“真是一场如蜘蛛般的杀戮啊...”

“你知道点什么？”

李飞走到躺椅旁坐了下来，看着远处被冷蛛肆虐的城市，他驼着背，长出了一口气。

“蜘蛛的习性就是这样，它们总喜欢等猎物自己落入网中，然后看着猎物越挣扎越无法挣脱，最终在绝望中被蛛网给缠死”

“是的，我当然知道了，艾莎她不知道”

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艾依格，李飞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你们这么折腾人有意思吗？”

“也许她感觉有意思吧，不过她也不是喜欢杀戮的旧神，只是想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

突然，位于德州西北部，死去了三千个墨西哥人，尸体都还来得及打扫的战场上，一声传遍整个德州的闷响。

让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秒，随后天空的云层开始聚集在一起。

在某种吸力作用下，云层开始形成漩涡，白云渐渐被染黑。

直到一根巨大的锁链自漩涡中掉了下来。

所有目击到这一幕的人，才心生惊恐与不安，因为他们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听到耳边有无数只蜘蛛发出的声音。

如一块干巴巴的皮革，被人用力按在粗糙岩石上摩擦的声音，频率越高，他们的精神就越崩溃。

在那种毫无缘由的崩溃中，他们看到第二根巨大的黑色锁链，从云层逐渐扩大的漩涡中心掉了下来。

而守在漩涡下方那片屠宰场的德州游骑兵，则看到了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画面。

已经掉下来的两根巨大锁链，犹如有意识一般的生物，在重重砸在地上，掀起了尘土来后，便朝着自身最大可伸展长度的位置，朝着地面钻了下去，并开始令黄土逐渐发黑。

“jesus！这是什么！恶魔降世吗？”

“我耳边好吵...好像有无数只蜘蛛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我...我的脑子！我看见了一只蜘蛛...一只漂亮、凶恶、璀璨如宝石一般的蜘蛛...”

“逃！清醒点！这应该就是猎魔人一直在防备的东西！他们不是传说！他们是被狼人、吸血鬼这些生物，还要古老的存在！逃！！！”

最为清醒的那个人策马狂奔了半公里后，发现身边没有人的他，扭头往后看去，除了已经四散逃开的战马外，自己的同事和朋友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知道他们凶多吉少的他，将马鞭挥舞出了残影，加快速度赶回奥斯汀，因为他要在一切灾难降临以前，带着老婆和孩子离开这里。

可是奥斯汀...

“fuck！我不等你了！那个蜘蛛明显是想吞掉整个德州！”戴维看到那个自云层漩涡中，又掉下来第三根锁链。

而前两根锁链已经拉的笔直，且云层漩涡中，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圆圈。

已经不想多费口舌，决定自己力挽狂澜拼死一搏的戴维，他狂奔着下了楼，骑上马就朝着韦科小镇附近的峡谷而去。

“你这个时候的理智真是奇怪啊”艾依格操纵着艾莎，问出了一个问题来。

毕竟对于她来说，一场大戏就必须得有最精彩的剧情，可是李飞现在的理智，就跟主演罢工一样无趣。

不去保护奥斯汀，杀干净所有冷蛛，也不去漩涡那里看看怎么回事。

你陪我坐在屋顶...这有什么意思！

“我问你个问题，你配合我回答一下，可以吗？”

“说吧”

“我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飞看着远处两百米外，一帮猎魔人施展各自的技能，朝着正在街上肆虐的冷蛛杀去。

街上那些哀嚎着、痛苦着、受了伤的人们，此刻眼中最真挚的情感，令李飞有些五味杂陈。

他又不是真的什么冷血动物，只是凯文当时的话还有态度，让他有一种不管我们怎么对你，大事发生时，你就必须冲锋陷阵的意思。

自己得多怨种才会在那种情况下答应？

他们但凡只是冷漠一些，而不是眼里都永远瞧不起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自己都不至于不帮他们。

看到李飞脸上的复杂，还有对这个世界的迷茫，艾依格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存在的”

“你被歧视被鄙视，被走在路上都有白皮想揍你，所以你在他们遇难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那么自然就没人能去逼你大度”

“但...如果你救一个人，让他跪下来磕头，并上交所有财务，或者干点更出格的事，弄个银色的趴体，让他们的老公在外面看着，或者开动你的脑筋，去用各种方式去羞辱他们”

“让这些人一辈子都记得今天”

“想想他们被你救了，可你提出的要求，是他们宁愿死也不答应的事情，那种报复的快意啊，就像红酒一般美味...”

“你现在会不会觉得袖手旁观...也是一种‘大度’的表现？”

听到这里，李飞惊讶得看着身边的女人，他知道旧神一般没什么底线存在，但对方现在说出口来的话...

确实有点震碎自己的三观。

这个旧神为了看一场大戏，竟然把袖手旁观都定为大度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