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异潮夜?”
杜维跑回卡斯托夫面前,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
此刻,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活跃了起来,并且就连自己阴影化的左手都受到了影响,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并且,连手中死死攥着的那只眼睛,也像是活物一样跳动。
车外的世界,已经被黑暗所彻底笼罩。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绝望和不详的气息。
卡斯托夫语气惊恐的说道:“你不知道吗?异潮夜到来以后,就没有白天了,有可能连续好几天都是黑夜,也有可能是连续一个月都处在黑夜之中。”
“什么?”
杜维不敢置信。
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事情。
白天就已经够危险的了,更加危险的黑夜竟然还会一直持续。
这根本就不给人活路。
哪怕自己按照计划跳车回到原来的世界,下一次回来,自己依旧会置身在黑夜之中,而且根本不可能再有遇到幸存者的机会。
更危险的是,自己现在根本就回不去。
“以前你们遇到异潮夜,都是怎么做的?”
杜维咬牙问卡斯托夫:“别告诉我,你们都在避难所里躲着。”
卡斯托夫苦涩的说道:“以前这个时候,我们早就快到避难所了,而且还会其他的眷属者们接送我们,可现在我们离最近的斯克林,都有数百公里。”
听到这里。
杜维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昨天没有经历过死亡,他还可以给自己挖个坑,坦然的接受死亡。
因为他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么痛苦。
但他知道。
所以他不想死。
“我去找奥巴夫,你想办法赶紧修好玛丽号。”
杜维一咬牙,转身就向着车长室跑去。
身后,卡斯托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在衣服下方,藏着自己的弟弟奥巴夫给的那个沙漏。
……
黑夜中的恶意就像是潮汐一样汹涌。
奥巴夫在这潮汐之中迷失了感知。
这个用暴躁和武力伪装自己的白人壮汉,此刻内心已经陷入了恐惧之中。
他无法感知到那个哥特女人的存在。
只能待在车厢里,连出去都不敢出去。
因为待在玛丽号上,在提灯的照射范围内,好歹还算是安全的。
但一旦出去。
谁也不敢保证黑夜中是否只有那个哥特女人的存在。
“该死的,要不是昨天那场大火,我们现在就算没有抵达斯克林,也不会距离太远。”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离斯克林还有几百公里,我们在这里使用求救信号灯,也不会有人看到,只会把那些恐怖的东西吸引过来。”
“那个医生,一定是他,是他给我们带来了厄运,是他带来了异潮夜。”
车上的成员金易斯大喊大叫。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分析出了真相。
一个叫马克的男人也说道:“对,否则哪有那么巧合的是,雅威啊,让这个魔鬼下……”
只是,马克话刚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
“你想说的是下地狱吗?”
杜维走进了车长室,冷眼看了一眼马克。
马克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低下了头。
而金易斯指着杜维,恨恨的说道:“是你害的我们在异潮夜里停摆的对不对?”
“我觉得不对!”
杜维走向前,一把捏住金易斯的手指,用力一折,咔嚓一声,后者脸色瞬间涨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
金易斯惨叫不止:“我的手指……”
杜维随手推开金易斯,表情非常平淡,就好像掰断金易斯手指的人不是他一样。
金易斯痛苦的捂着手指,对奥巴夫喊叫道:“车长,他居然敢当着您的面动手,您快杀了这个黄皮猴子。”
然而……
话刚说完,金易斯却猛然间发现。
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反应好像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奥巴夫、猎犬、乌鸦三名眷属者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过。
就连其他非眷属者的普通车员,也都冷眼旁观。
至于那个该死的杜医生。
他居然好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奥巴夫面前,而奥巴夫车长,更是对这个杜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玛丽号什么时候能修好?”
杜维摇头。
奥巴夫有些失望,扭头盯着桌子上放的地图。
地图上有着一条被红笔描绘的路线。
那是他准备前往的近道。
“如果没有玛丽号,那我们恐怕只能在异潮夜中等死了。”
奥巴夫眉头紧皱。
杜维却眯了眯眼睛,大脑在高速运转。
他不信奥巴夫真的没办法。
否则的话,这人肯定不会表现的这么紧张,而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这个看似暴躁的车长,一定还有底牌。
一旁坐在木桶上,紧张观察着车外的乌鸦说道:“我可不想和玛丽号陪葬,奥巴夫,都这时候了,你必须做点什么。”
奥巴夫的脸色阴晴不定:“如果没法让玛丽号动起来,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到这时候了,其实奥巴夫知道,自己或许应该把监管者大人要的那批货拿出来。
但他不敢确定那批货究竟能不能挽救自己的生命。
况且,玛丽号动不起来,一切都是徒劳的。
谁也不敢保证异潮夜会持续多久。
换句话说。
奥巴夫还是选择把赌注压在玛丽号上。
他坚信,玛丽号一定能启动。
而就在这时。
忽然,玛丽号突然摇晃了起来。
挂在车身两侧的提灯,也在这一刻灯光闪烁,那玻璃罩里的骷髅头,发出了尖锐且刺耳的哀嚎。
“发生什么事了?”
奥巴夫大吼一声。
紧接着,车厢的后方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是猎犬的声音:“有东西在袭击玛丽号,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奥巴夫和乌鸦脸色同时大变,不由分说的冲向了后车厢。
“你也过来!其他人原地待命。”
奥巴夫指着杜维。
杜维没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三人急匆匆的推开后面一节节车厢的门。
沿途所见,让杜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因为越往后走,口袋里的那只眼球就跳动的更加剧烈,他都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而且,车厢两侧的提灯也在疯狂闪烁。
车厢更是摇晃不止。
越往后走,灯光就越加暗淡。
哗啦一声。
奥巴夫踹开前方的车门。
然后,三人全都脸色僵硬,停下了脚步。
在前方的一节车厢,已经被黑暗所侵蚀,灯光变得无比暗淡,大片的阴影正在向前蠕动,将光亮驱赶。
在那黑暗之中。
一个穿着哥特服饰,皮肤呈现出灰败之色,双手捂着眼部位置的女人,直勾勾的站在黑暗之中。
它的双手腐烂出了两个血孔,在血孔里面,却是一双栗色的眼睛。
眼睛布满了血丝,并且还有血迹在往下滴落,就好像刚刚从活人的眼眶里挖出来,然后生硬按上的一样,杜维甚至能看到,那双眼睛还保留着生前惊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