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隋唐李家那可是关陇贵族，祖上也是达官显贵，手握国家大权，表哥的祖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能有今天这地位完全是父皇给予的。”朱标哭笑不得地说道。

哪怕在大明朝的勋贵家族排名当中，他们李家也要排在常家和徐家之后。

就因为姓李？

如果李景隆真有李世民的实力，朱标可能还会忌讳几分，但人家可是闻名后世的“大明一代战神”。

朱元璋却不像朱标这样开了上帝视角，便瞪了他一眼道：“标儿，为上位者切忌大意。你爹我以前当过和尚，也当过乞丐，谁又能想到咱今天还能当皇帝。”

古往今来的帝王，谁的起点还能比他更低。

这也是老朱疑心病重的一个原因。

在他看来，只要你能力出众，任何出身都有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朱标听后也觉得如果不开上帝视角的话，老朱说得也是很有道理的。

“文忠的能力未必不如李渊，至于景隆这孩子，长大后谁能保证他不会成为下一个李世民呢？”朱元璋忧心忡忡地说道。

憋住，不能笑！

李景隆这草包哪能比得上李世民呢？

要是方进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笑得肚子疼！

不过这是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私密对话，除了马皇后可以来旁听外，寻常皇子也必须得远远避开。

“父皇，你可多虑了，再说了儿臣也不是杨广那样的帝王。”朱标摇着头反驳道。

退一步讲，哪怕他真能进行选择的话，朱标还是更愿意李景隆有着出众的能力，而非当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

朱标不担心手下有本事有野心，就怕他们安于享乐，不思进取。

“父皇既然如此忧心，那表哥的王爵就不世袭了，除非我那景隆侄儿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业绩来！”

“要什么样的业绩？”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朱元璋恍惚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若是咱的外甥真有这个本事，继承王爵倒也不是不行。”

这时候，身着红色凤袍的马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风姿卓越：“你们父子俩在聊什么？听闻这传国玉玺被文忠找到了，让我这妇道人家也看看眼界！”

“妹子！”

“母后！”

朱标主动上前扶着马皇后坐下，并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旁，重新将那木盒子打开，捧着传国玉玺送到了马皇后面前。

“母后请看！”

马皇后捧着传国玉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朱元璋则在一旁得意地说道：“妹子怎么样，这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如假包换！”

马皇后将传国玉玺放回了木盒里，却是神色平淡地说道：“应该是真的吧。不过重八，我觉得你也不用太兴奋，我大明终结乱世、推翻暴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正统，有了这传国玉玺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对对对，妹子说得对，即使没这传国玉玺，这天下还是大明的。”老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朱标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缓缓而道：“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有了这传国玉玺后，却是能堵住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悠悠之口。”

“谁？”马皇后好奇问道。

老朱陷入沉默，一时没反应过来。

“山东曲阜孔家，这一群小人！”朱标一句一字咬牙切齿地说道，目光之中流露出了一抹寒色。

马皇后顿时沉吟不语，而老朱的神色却有些惆怅复杂。

“你们走远点！”

朱标一挥衣袖，让那些宫女、太监站得更远一些，保证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如果说普天之下，谁最为渴望着蒙元重新入主中原，便是这所谓的圣人后裔曲阜孔家了，这群不要脸的家伙甚至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元人铁骑能够重新马踏中原，哪怕生灵涂炭。

在蒙元时期，孔家的权势进一步增加，算是蒙元统治阶级的一员。

衍圣公孔克坚更是进入蒙元高层，直接参与决策，疯狂镇压包括红巾军在内的农民起义。

这种皈依者狂热的心态和后世那些所谓的高华如出一撤。

无耻卑鄙而又自私自利，哪里配得上一个“圣”字？

如今的孔府话事人，是孔克坚、孔希学父子。

他们坚定认为蒙古大汗才是正统皇帝，孔家坚定站在元朝一边，一反之前的谁来投降谁的作风，对朱元璋的登基丝毫不予理会。

直到元朝大势已去，伪元帝逃亡进入草原时，孔克坚、孔希学父子才扭扭捏捏，不甘不愿地前来南京觐见。

老朱的纠结之处便在于这一点。

他不是出生在达官显贵的家族里，而是从一介布衣坐上天子之位。在老朱看来，孔家不愿意讨好自己多半是因为自己出生卑微的缘故。

当然老朱也是有脾气的，你孔家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虽然老朱没将衍圣公抄家，但蒙元给予的特权全部取消，爵位保留，但不给予官职。

不过老朱对于孔家的不满也仅限于此，毕竟曲阜还是当今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天下子弟都是孔门学生，他还是十分忌惮这一点的。

可让朱元璋意外的却是朱标的态度，没想到这个儿子对于孔家竟然是如此憎恨。

“标儿！”朱元璋神色复杂地问道，“你还在嫉恨当日为父登基之时，他们孔家没有表态吗？”

老朱以为儿子不满的原因仅仅因为这事。

马皇后也劝慰道：“标儿，这里都是家人倒是没事。可你对孔家的态度，可千万别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现出来，尤其是那些读书人。”

孔家在中国的地位太特了，他们已经类似成为了欧洲教皇般的感觉，历代的统治者都需要经过教皇的加冕才是名正言顺的。

朱标轻叹一声，回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他们孔家自春秋到大明，传承了快两千年了。这期间沧海桑田，多少王朝兴衰。”

“七国贵族，秦嬴姓赵氏，两汉刘氏，曹魏，两晋司马氏，隋杨唐李，两宋赵氏，多少家族显赫一时，风光无限，最终都沦为平凡，甚至灰飞烟灭。”

“唯有那孔家世代富贵，未曾断绝！”

“父皇，这孔家就像寄生在华夏土地上的一块毒瘤，如果数百年后，我们朱家也重蹈前朝历代皇室的覆辙，可孔家的富贵多半还能继续保持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