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十几秒过去了，电话那头的蓝一凡沉默着，电话这头的蓝玉清也沉默着。

最终还是蓝玉清决定打破沉默，自己是爸爸，儿子创业了，赚钱了，总该说几句，至少要把自己的人生经验跟他分享一下。

可是，自己有什么人生经验呢，早年是种田，后来做过摩的司机，现在是银行保安，算是涨了点见识。

蓝玉清冥思苦想了一阵，【一凡，刚刚创业，爸给你说几句】

【嗯，爸，你说】

【干净做事，干净做人】

银行员工宿舍的标语，警告那些每天点钱的人，不要有歪主意。

【嗯嗯，知道了，爸，那没事挂了】

【嗯嗯，等等，一凡，对了，刚才银行的柜台小谢给了我一条香口胶，下次你回来带到学校吃，记住，不能吞肚子里的，嚼到没味道了，就吐，很时尚的，城里人都那样，你也那样，跟人家谈生意的，容易沟通】

【嗯嗯，挂了】

呼！

蓝一凡抬起头，今晚风真大，眼里都进沙子了。

蓝玉清挂了电话，在值班室搓着手，走来走去。

一天七八千！

刚才的小谢，中看不中用，一月也就两千七八，加上洗衣补贴一百，每个季度三百的超市购物券，还不到三千！

啧啧！

蓝玉清按捺不住了，连忙拨通了家里电话。

嘟嘟嘟！！！

睡梦中的蔡淑华心里一紧，半夜打电话来的，对上一次是因为远方亲戚过世了。

一如蓝一凡所料，她没舍得开灯，借着电话机子上那一点点亮光，走出大厅，撞到了沙发，幸亏没事。

【淑华】

【玉清，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是一凡……】

【一凡怎么啦？在学校跟人打架还是生病了，该不会……】

蔡淑华心里空荡荡的，伸手要摸电灯的开关，她需要温暖，可，又感觉在黑暗里更有安全感。

【淑华，镇定，镇定，你慢慢听我说，别激动！】

【好，你说，你说】

蔡淑华嘴唇都在抖颤着。

【一凡跟胖子几个合伙做生意，赚了点钱，给我报喜】

【呜呜！死鬼，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我差点心脏病发了！赚了多少？】

啪！

蔡淑华抹着眼泪，打开了电灯，想想，肉痛，又关上了。

【也没多少，就是七八千】

【七八千还没多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豪气了，对了，多少人分呀？一人能有五百么？】

【是一人七八千，一凡一人就赚了七八千，也就是一天时间】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玉清，七八千，你好像说得像七八十一样，就算七八十也厉害呀，一凡这孩子，怪不得以前一直问咱们要钱，还以为他乱花钱呢，原来是偷偷的做生意】

【淑华，你就不懂了，那叫应酬，我们银行领导一顿饭就一两千的，还有呐，你都没抓到重点，一凡跟谁一起做生意，胖子呀，胖子爸爸是做老板的】

【那是，那是，对了，玉清，你用公家电话吧，赶紧挂了，不然给领导知道了，要炒鱿鱼】

【怕什么，儿子都赚那么多了】

【就是这样才怕，我们要存点钱，万一儿子需要周转呢】

【对！】

挂了电话之后，蔡淑华哪里能睡得着，满心欢喜，很想跟人分享，跟谁呢，对，自己的大姐。

记得五年前，丈夫阑尾炎住院了，钱刚存了定期，要拿出来的，有点肉痛，给大姐打了个电话，借三千。

大姐当时的原话是“淑华啊，钱大姐有，问题是，借给你了，你怎么还，你是饭馆的服务员，玉清摩的司机不稳定，还要养一个儿子，大家亲戚的，要到时候为了钱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大姐，还没睡呐】

【已经睡了，真困，脑子都模糊了，给你吵醒】

蔡淑珍磕着瓜子，把电视音量收小了。

【不好意思，就是睡不着，给你说个事……】

蔡淑珍正要找个理由推脱把电话挂了。

【一凡呐，在学校学人家做生意，一天就赚了七八千块】

【什么！一凡一天就赚了七八千，那一个月岂不是二十几万！】

蔡淑珍一声尖叫，把儿子媳妇都惊动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就两个特质，一个是穷，另一个就是老实。

不到一个小时，蓝一凡家里所有亲戚网都知道他赚大钱了，当了大老板了。

……

蓝一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只知道第二天开始，突然之间，所有老表都给他来电话了，对他的学业、人生十分关心，乃至于他认为自己前世是误解了自己的老表，他们实际是很有感情的。

“蓝老板回来啦！”

“蓝老板，还请不请人？”

“蓝老板，打死不离亲兄弟，就让我们几兄弟来帮你吧。”

蓝一凡刚进宿舍，就给包围了，胖子舒了一口气，算是解脱了。

“当然不请咯！我跟胖子目的就是想通过这个，请几个漂亮的女同学过来帮忙，然后……嘿嘿！”

“禽兽呀！女孩子都给你泡光了！”楚洪新搂着蓝一凡的脖子，周顺昌、温风直接过来抱着他两条腿，将他“大”字分开，准备往床的柱子上撞去，这是大学男生最爱的“刑罚”

“禽兽总好过你们禽兽不如啊！反正我跟胖子还要到隔壁的中专泡妞，去不去，你们自己考虑！”

“为什么要到隔壁中专，我们学校的美女都看不完呀？”温风奇道。

“隔壁叫中专，我们叫什么，叫大学呀，一个大学生去泡一个中专生成功几率有多大，你自己用屁股想想吧，反正我用的是自己身上的特长来想的！”

“焯！对呀！”

蓝一凡成功将话题转移了，程广几次想起来跟蓝一凡说话，又几次坐下去。

蓝一凡都看在眼里，怪不得人家前世那么成功，真有他的道理，想问，又知道人多不是时候，忍得住。

“胖子。”

蓝一凡搂着胖子到了走廊，他知道程广已经决定出手了，既然那样，自己也收了他的一罐梅菜干烧肉，干脆就卖个人情给他。

“明天晚上，把我们碟片的进货渠道跟程广说一下。”

明天晚上说，他最快也要后天甚至大后天才能营业，到时候就剩下残渣了，当然，残渣也能喂饱人，蓝一凡却不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