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勋将刘晔派去合肥,表面上是谈合作结盟,实际则是恫吓想收编,但龙骧怎么可能屈服?
因为鲁肃与刘晔这层关系在,龙骧表明态度后就离开主簿府。
汉室宗亲与草根间鸿沟巨大,待在一起相互不自在。
晚上鲁肃以家宴待客,龙骧正好省下一餐接风宴。
夜里刘晔宿在主簿府中,而秦宜禄则去了曹性家作客,反而让驿馆空了下来。
次日上午,刘晔到军司马府向龙骧辞别,带着昨天的答案离开合肥。
看着马车远去,龙骧转身对鲁肃打趣:“昨天我的态度很强硬,昨夜你们同榻而眠?刘子扬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是同房不同榻。”
鲁肃纠正完,回答道:“子扬是为刘勋当说客,你的态度也该刘勋承受,他很能拎得起轻重的,昨夜把你的‘死亡推论’讲了,他还夸你是个能说会道的鬼才。”
龙骧很诧异,笑曰:“是吗?刚才他离别时的脸色可不好...”
鲁肃捋须解释:“应该是昨夜没睡好,你那‘性格遗传假说’有些厉害,子扬估计在为赌约失败谋划,他看问题非常独到,跟你一样喜欢推演所有的可能。”
“哦?这么说,子扬先生也是大才?”龙骧明知故问。
鲁肃肯定:“淮南名士,其才可不小。”
龙骧听完直摇头:“刘勋志大才疏、不能容人,刘子扬昨日说你明珠暗投,可他自己身在泥尘尚不自知...”
“什么意思?”鲁肃皱起浓眉。
龙骧指着前行的车队道:“子敬可知秦宜禄为何来此?”
“不是护送子扬么?还是刘勋亲自点的将。”
“那只是表面上的任务,此人昨天与曹性说了不少话,其中就有刘勋薄待寿春来人,原吕布的校尉郝萌,想来投靠我们合肥,便找曹性帮忙引荐。”
鲁肃听完一怔,脑子里疯狂转动,突然间灵机一动。
“我大概知道了,刘勋为何派子扬来合肥,他并非鲁莽想要收编你,本质是对寿春武将不放心,接收袁术的部曲却消化不了,所以故意树立一个对手,然后利用合肥去帮他整合..”
龙骧虚眼说道:“如今郝萌有意来投,刘勋想用合肥当磨刀石,当心我把刀都没收了。”
“不可大意,刘勋收容袁术部众甚多,可不比郑宝那群贼寇,他派子扬来合肥,极有可能‘先礼后兵’,说不定就会借口兴兵,咱们得做好准备。”鲁肃面色凝重。
龙骧冷笑:“对于守住合肥城,咱们不是时刻准备着么?我不是看不起刘勋,他收容一帮乌合之众,未必能比郑宝强多少,况且他不一定腾的出手来。”
“什么意思?”鲁肃一脸好奇。
龙骧答道:“庐江与江东隔江相望,孙策又有独霸江东的意思,你觉得刘勋会更关注谁?孙策身边有周郎在谋划,也不会任由刘勋坐大吧?”
“分析得很有道理,难怪云起推测刘勋丢庐江,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刘勋对寿春武将苛待,将来必败于孙策之手...”
鲁肃话到一半,突然想起刘晔或有危险,便自言自语:“这样一来,子扬岂不危险?我得提醒他...”
“应该这样,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刘勋想在我这里挖走子敬,你也可以写信策反刘子扬;
刘子扬如果觉得合肥能待,我不介意他来与子敬作伴;
两年后如果孙策没死,他想去依附谁都可以去,但如果孙策真的命不好,刘子扬就不能去投曹操。”
鲁肃眼珠一转,指着龙骧打趣:“云起真是好算计,如果刘勋败给孙策,与子扬的赌约就不成立,你将来即便输掉赌约,但不会有任何损失...”
“嘿嘿,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万一刘勋打败并俘虏孙策呢?我不也得提前履约?这都是不确定的事。”龙骧顽皮一笑。
鲁肃捋须提醒:“我还是认为孙策赢面大,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云起既然也喜欢他,等子扬来了可得客气些。”
“你哪里看出我喜欢刘子扬?”龙骧露出夸张的表情。
鲁肃手指点了点,笑着说:“云起表面对子扬冷淡,但内心的喜悦是藏不住的,我可没见你随便与人赛赌,你不让子扬去投曹操,不就想留为己用么?”
“嗯?”
龙骧心说鲁肃真是逻辑鬼才,他摇头解释:“子敬知道我与曹操有仇,刘子扬又是有谋之人,他将来若真的去了许都,岂不让曹操如虎添翼?我这样做是为了削弱曹贼...”
“云起不用解释。”
鲁肃打断龙骧,捋着胡须风轻云淡:“正所谓路遥知马力,若能有子扬来分忧作伴,我也轻松不少。”
龙骧听完哭笑不得,心说我咋还越描越黑?
刘晔特点应该是单纯的参谋,留在合肥的作用远不如鲁肃,但是留给曹操等同资敌。
若真能把刘晔困在合肥,将来可以推荐给刘备当谋士,也许能弥补法正的空缺。
想到这里,龙骧顺着鲁肃的话补充:“不解释就不解释,不过你写信的时候隐晦些,刘勋这厮心胸可不怎么好。”
“嗯,我省得的。”
鲁肃肯定点头,又问:“郝萌你打算怎么办?”
龙骧虚眼望着快消失的车队,淡淡道:“郝萌也是個苦命的人,活到现在还不如曹性,既然他有心来投,我自然不会拒之门外,秦宜禄在合肥一号住了一夜,愿意来过简单的生活他就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鲁肃突然面色凝重:“就怕郝萌开了这个头,那些在庐江受了委屈的人,都会跟着跑来合肥投奔,刘勋到时岂能容你?”
“呃...容不容我无所谓,全是吃白饭的咱不要。”
龙骧摆了摆手:“我听说寿春迁往皖县不少工匠,他们若愿意来建设合肥,莪倒是举双手欢迎。”
“工匠么?我来想办法。”
鲁肃捋着胡须自言自语,眼中的黑点逐渐消失不见。
黑点是乘坐刘晔的马车,他上车后靠在厢内补觉。
昨夜与鲁肃同房而眠,聊了太多导致睡眠不足,以至于龙骧说他脸色不好。
其实除了刘晔没睡好,夜宿曹性家的秦宜禄,也一样熬出了黑眼圈。
曹性和唐虒都娶了新妇,秦宜禄昨夜耳朵里灌满了吱呀声,孤独的时刻又思念起前妻。
相思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