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憋屈,非常憋屈”
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谢辰瑜花心,好色,不着调,所有人眼里他是最浪荡也是最会享受的皇子。
读书马马虎虎,写字不上不下,唯有骑射之术尚能拿得出手。
老皇帝偶尔良心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训勉几句。
没什么用不说,还会被‘祖上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儿臣也不算污蔑了祖宗’这样的歪理顶回来。
久而久之,老皇帝对老六这個儿子渐渐放养。
其他人就更不管,巴不得他什么都不会,浪荡一生。
他见过耍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
那些女人待他既讨好又谨慎。
后院的十来个女人更是卑微至极,一不小心就会被弃,其他女人会人人上来踩一脚。
百依百顺是标配,她们拼了命花样百出讨好。
林夕梦这样的,他当真是第一次见。
“罢了”
谢辰瑜拂过她娇弱的面庞,捏了捏毫无一点儿肉的松弛肌肤。
“确实是受了不少罪,赵氏手段太过狠辣,也该敲打敲打”
谢辰瑜的速度很快。
三日后休沐时,他以家宴的名义召齐所有的女人。
在饭桌上,突然对赵氏发难。
“本殿不在府中的这半月,听说是良娣主理府中事物,你们都来说说她管得如何?”
赵良娣突然一脸娇羞。
“照顾妹妹们都是应该,主子爷为何这样问?”
她很自信。
除了林氏那贱人,她并没亏待谁。
三茶六饭点心果子,布匹香料,茶叶首饰,全都按品级发放,绝不允许胡乱克扣。
这帮女人但凡还想在后院混下去,就不会胡说。
事实也果然如此。
刘良人难得利索了一把,战战兢兢起来说自己过得尚可,衣食丰足。
钱氏、孙氏、胡氏、吴氏等人也陆陆续续起身,说良娣主子体恤下人,仁厚有加,对她们上上下下都不错。
到最后,只有一个崔良人还没开口。
“你说呢?崔妹妹?”
赵良娣笑中带着冷,温润的眼神背后藏着尖刀。
崔良人并不急,她看了一圈发现林夕梦没来。
可她知道主子爷去过碧波苑,也知道林夕梦去过前院书房。
从主子爷回来第一日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还有宠。
后院里这些弯弯绕绕,崔氏洞察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主子爷不会轻易放过赵良娣。
“回良娣主子,回主子爷”,崔良人斟酌道。
“妾身自己没什么不好,倒是林妹妹让妾身好一番心疼,不过因为一桩小事,良娣主子就打了二十板子,妾身多少也有些害怕了”
崔氏微微屈膝,眼眸下垂。
一身藕荷色细绢长裙配上碎宝石的头面,手腕也肃静,整个人一副温婉且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
赵良娣气得脸色发青。
“什么一桩小事,她故意拿茶水烫我也算小事?大夫说我手臂要永远留疤了”
“在崔良人眼里,是不是她把我杀了才算大事?”
崔氏猛地抬头眼泪汪汪跪在谢辰瑜跟前。
“主子爷,妾身不敢这么说,不过是两句心里话,求主子爷明鉴”
“你!”,赵良娣气得浑身发抖。
果然在崔氏那儿栽了跟头。
这个贱人平时缩在背后不声不响,一到关键时刻就使绊子。
亏她还以为此人改好了,没难为她,想不到还是这样。
“崔氏你什么意思?哭哭啼啼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赵氏咄咄逼人。
谢辰瑜终于皱眉,亲自扶起崔良人:“够了”
“林氏烫伤你并非有意,二十板子险些要了她的命,你出手未免太过狠毒了”
谢辰瑜慢条斯理回到座位。
“来人,把赵氏拖下去赏她十板子涨涨记性”
“爷!”
赵氏整个人都愣住,不敢置信。
“我是冤枉的,我身为良娣有权利管理妾室,这是爷亲口告诉我的,怎么现在倒来打我板子”
她疯狂挣脱几个嬷嬷,扑倒谢辰瑜脚下。
“爷您是不是糊涂了”
“就算我有错也不该当众打板子,我是良娣,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呐”
谢辰瑜未说话,因为林夕梦来了。
“良娣没法儿做人,我就有了?妾身虽然是个侍妾,可终究也是爷宠爱过的人,你当众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想?”
“贱人!”
赵良娣崩溃。
她真后悔之前没再狠些直接杀了她。
“你居然没死,还活了下来!”
“原来良娣主子是想要我的命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林夕梦提着白底镶南珠留仙裙,轻轻抚了抚光滑如玉的脸蛋,又稳了稳头上的赤金紫玉步摇。
这一身打扮,将她娇俏软糯的气质尽显。
“我就是福大命大,你后悔也晚了”
赵良娣终究被拉到不远处的老虎凳上,由几个嬷嬷‘砰砰砰’打了十个板子。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赵良娣被扶回席。
十个板子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连皮也不会破,最主要的是失了脸面。
而彼时,林夕梦已经依偎在谢辰瑜身边,娇俏吃着精致的粥品。
“多谢主子爷赏赐,妾身记住了”
赵氏咬牙,死死又瞪了林夕梦几眼,捏着鼻子道歉。
“对不住林妹妹,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话语意味深长,林夕梦还是笑了。
“不碍不碍,都是自家姐妹,赵姐姐也是一时糊涂”
一席话差点儿又让赵良娣吐血。
宴席过半,谢辰瑜没了兴致,拉着林夕梦离开。
旁的女人羡慕嫉妒恨,也只能各自散去。
回到前院书房,林夕梦真诚跪地谢恩。
“多谢主子爷”
“出气了?”
“是,出气了,以后我会听话,跟着您好好过”
——
谢辰瑜要放她离开,想了想还是留了她说话。
“二哥要当太子了,宫里许嫔也要生产,你很快要成为皇后的弃子,怕不怕?”
林夕梦惊讶。
大梦初醒,这大盛朝连太子都要定下了?
“你……”不是也有几分野心吗?
他时常扮作风流不不问朝事的模样,心里其实明白得很。
“难道,你要失败了?”
“是”
谢辰瑜淡淡勾唇,眼里并无多少失落。
“既然你看得清楚,想必也知道我处境不佳”
“以后本殿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