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男胎”
“若是个世子那才好,说不得我能当上正妃,到时候好好杀一杀宋氏那贱人的性子”
“对了”
赵良娣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万一宋氏那贱人也有孕怎么办?嬷嬷,有没有什么法子……”
“我的主子,您现在别思虑太多,好看养胎最要紧?”
其实赵嬷嬷不是没愁过,不过实在下不去手,才随口糊弄过去。
笑话,主子爷又不是纸糊的,她再能耐也不可能手眼通天去给一個盛宠的人下药。
顶多和宫里头的小太子一样,事后再想办法。
真要生下来养活大,日子还长着呢不是?
——
刚过七月下了一场雨,天气凉快不少。
一直闷在屋子里的赵良娣出门遛弯了。
太医特意叮嘱,一定要经常走动才好生产,趁着凉快身子又不太重,就去了花园荷塘边。
“这么热的天,也只有这儿还凉快些”
“夏天也只有这的花开得好,赵嬷嬷,你去拿些点心来,我饿了”
“哎”
赵嬷嬷亲自回去,留下兰香和两个小丫鬟照看。
横竖无人,赵嬷嬷也放心。
巧不巧的,钱姑娘和吴姑娘结伴儿也来了。
两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讨论着这个月的衣裳绣什么花样子好看。
“夏天的衣裳当然是绣荷叶”
月白长裙的吴姑娘歪着脑袋。
“太俗了我不喜欢”,钱氏摇了摇绣金钱花的扇子,提起嫩粉的裙角。
赵良娣打眼一瞅就乐了。
“就你穿成这样还嫌别的俗?我看你就是行走的大俗人”
一道声音惊着两个姑娘,她们纷纷变了脸色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今儿凉快,本良娣心情好,赵嬷嬷去拿吃的,待会儿一起喝个茶”
或许怀了孕,赵良娣性子温和许多,看底下的小侍妾也顺眼了些。
“多谢良娣”
赵嬷嬷很快回来,拿了几样点心,备了红枣枸杞茶、牛乳南瓜茶和豆乳果仁露。
“尝尝吧”
赵良娣一副炫耀的样子。
这样精致的东西,她们寻常连个味儿都摸不着呢。
“谢良娣主子赏赐”
文文弱弱的吴姑娘捧起牛乳茶,钱姑娘挑了红枣枸杞的。
两人津津有味喝着,眼睛亮晶晶的,真是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赵良娣得意极了。
“喜欢就多喝点儿,刚下了雨,多喝热茶对身子好”
吴姑娘眨巴着眼睛又要了一碗,湿漉漉小鹿似的眼睛里全是欢喜。
“哎呀”
滚热的茶注入,杯子变得滚烫,她一个没拿稳就滚落。
茶水正好撒到赵良娣的脚上,她尖叫一声弹跳起来。
地面湿滑,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肚子正好磕在桌沿上。
剧烈的腹痛让她整个人急速后仰,可后面是池塘……
所有人反应过来时,赵良娣已经在池塘里扑腾起来,水花四溅。
“来人啊,救命啊”
“救……啊噗,救命”
赵良娣疯狂扑腾,身子却迅速下沉,很快只剩个头顶和咕嘟嘟的气泡。
赵嬷嬷腿一软哑着嗓子。
“来人呐,快救人,快救人呐”
“来人,你们谁来救救我家主子?”
兰香跪在地上哭,小丫鬟有个直接晕了过去。
钱姑娘捧着红枣枸杞茶还愣着。
吴姑娘目光惊呆,整个人像只木桩,好像在观察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半柱香过去。
有附近当值的小太监赶来,拿了竹竿撑船,捞起赵良娣用棉被包裹起来,又合力送到锦兰苑。
直到这时,两个姑娘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
“咱们,完了吧?”,钱姑娘怔怔的,手里还捧着红枣茶。
“好像,是我完了”,吴姑娘已经软在地上,手里黏黏糊糊沾了一手什么东西。
她什么也顾不上,呜呜痛哭起来。
“是我,真的是我”
“我没拿稳茶杯,那么烫的茶水我直接撒了出来,直接撒到良娣主子的脚上”
“良娣主子好心给我们喝茶,我竟然做了这等蠢事”
“我完了,这回一定死定了,主子爷会怎么惩罚我?他会杀了我吧?”
“这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我这是作孽啊”
吴姑娘边哭边揉眼睛。
手里黏糊糊滑溜溜沾了一手什么东西,她丝毫没在意。
钱姑娘更粗心大意。
“还是先起来吧,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先回去等消息,在这儿哭也没用”
吴姑娘颤颤巍巍起身,站也站不稳。
钱姑娘无奈只能一路扶着她。
——
锦兰苑,太医第一时间赶到,当下就断定。
“孩子保不住了”
已经流掉一大半,胎儿这就要出来了,才四个月还未成型,算不得一个小生命。
不过依然可惜。
“红花清宫汤,一日三回,三碗水煎成一碗,十来天就干净了,好好养身子,将来还有希望”
太医匆匆离去,只留了医女,连稳婆都用不上。
赵嬷嬷终于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主子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孽”
“好端端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怎么说没就没了?”
医女冷着脸把赵嬷嬷请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端出一盆盆血水,最后是用白布包着的孩子。
“要不要看一眼?”
没什么好看的,才四个月,能有什么呢?
赵嬷嬷生无可恋摇摇头,医女们当即离去。
里头已经收拾干净,关着窗也不难闻,只有药气和淡淡的血腥气。
赵良娣还昏迷着,底下换了床蓐,一切都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赵嬷嬷心狠狠一痛,咬牙切齿。
“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主子好端端怎么就摔倒了?”
丫鬟兰香此时反应过来,一口咬定。
“是吴姑娘,奴婢看得清楚”
“她没拿稳杯子,热茶烫着主子,主子才没站稳落水的”
有了凶手一切就好办了。
赵嬷嬷当即下令:“去把吴姑娘先扣起来等主子爷回来发落”
“嬷嬷,着不好吧,姑娘再怎么也是殿下的人,咱们哪儿有这个权利?”
“都什么时候了,小殿下都没了,一个小世子和一个姑娘哪个重要,你这丫头迷了心窍了”
兰香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赵嬷嬷继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