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轲呵呵直乐。
“那你稍等会儿,二哥去找父皇,待会儿出来请你喝酒”
“好”
谢辰瑜一脸期待。
待谢辰轲一离开,谢辰瑜面色瞬间转换,身形直立,目光严肃,眼底滑过浓烈的失望,也有得逞的寒光。
洞察人心太久,灯下黑的道理他很明白。
既然皇后选中二哥。
那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二哥,成为他最信任的人。
——
谢辰轲回来时,谢辰瑜正百无聊赖抠指甲。
“走吧”
“二哥忙完了?”,谢辰瑜诧异。
“是,父皇批准了,走吧哥哥请你去醉仙楼,你不是最喜欢吗?”
兄弟俩搭肩离去。
醉仙楼依旧热闹。
与城外流离失所面黄肌瘦灾民不一样,这里个个面色红润,有的人甚至还挺起了肚子,和女人怀胎十月一般。
到了三楼天字号房,总算安静下来。
谢辰轲点了一桌子菜,叫了四五個唱曲儿的小姑娘,弹琵琶听曲儿。
“都是最知名的招牌菜,哥哥知道你爱喝这儿的酒”
他体贴给弟弟倒满酒杯:“这喝酒啊,没有好菜断然不行”
谢辰瑜开怀畅饮,笑得没心没肺:“还是二哥疼我”
“等二哥当了太子,弟弟我就有依靠了”
说到底谢辰瑜也算皇后照拂大的,虽然没记名,到底也更亲一些。
假如谢辰轲当上太子,看在皇后的面子也不能亏待这个弟弟。
何况他只是个胸无大志只懂风花雪月的纨绔。
“那是自然,不过有句话二哥要说在前面”
谢辰轲突然严肃。
“我母妃只生了我一个就故去,我并无亲生兄弟,你知道东宫那个位置,他至高无上惹人崇拜,又遭人嫉妒”
“我需要人对我足够效忠”
“如果有绊脚石,我必然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哪怕是亲兄弟”
意思很明确。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清理掉身边的绊脚石。
谢辰瑜愣住,端起酒杯的手僵在原地,像是被吓住。
半晌才笑。
“二哥放心,谁若挡了二哥的路,首先得过了我这关”
“别的不说,弟弟我学了一手好箭法,也不是吃素的”
“那就好”
谢辰轲突然笑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来,喝酒吃菜,这里的厨役来自全国各地,都是有名的好手,每道菜都是刚出锅”
谢辰瑜这才放心饮下这杯酒。
他故作不经意看向窗外,那里和昨天一样,依然是饥民扎堆,依然是官兵把守。
他们不可能被放进城里。
京城的每道城门都重兵把守,偶尔一两个进去的也百般盘问,恨不得问够祖宗八辈才肯放行。
偶尔有马车出城。
饥民会立刻围上去碰碰运气。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谢辰瑜那样,愿意把护院抛开,还主动出马车与他们对话。
像那个被救的小婴儿那样幸运的孩子,再也没出现过。
太多人还是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这帮灾民围在城门已经好些天了,像苍蝇似的烦得很,二哥什么时候能把他们弄走”
“你以为二哥不想吗?”
谢辰轲也很烦,闷闷喝了口酒。
“简单的方法多了去,杀光,烧光,饿死,病死,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可惜都不能用,那帮要饭的多金贵,打不得骂不得,还得给钱给粮好生安抚”
“二哥给他们不就是了,让他们围在这儿成何体统”
谢辰瑜‘天真’,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架势。
果然谢辰轲笑起来:“六弟你也太天真,以为大盛朝还和以前一样强盛?”
“要是有银子,这事儿就好办多了,难就难在,国库严重亏空,没有银子,也没粮食,父皇啊”
他眉头拧成疙瘩。
父皇登基二十二年,终于耗尽了皇祖父积攒下来的雄厚江山。
大盛朝不过一副空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只剩下旧日的空架子还能偶尔拿出来撑撑面子。
“那怎么办?”
“想办法办呗”,谢辰轲夹起块鲈鱼,大口吃着。
肥美的鲈鱼肉质鲜嫩,刺少,被蒸得嫩嫩的恰到好处,他又喝了口酒,享受眯起了眼。
“不过还好,那帮灾民比流浪狗强不了多少,随便给他们口吃的能活着就行,不能驱赶,那就就地弄死一些喽”
“拖上些时日,再弄点儿病疫,死的多了银子不就够了?”
谢辰轲简直太满意,随口这么说着。
谢辰瑜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呵呵,主意真不错。
——
从府外回来,谢辰瑜心情不大好,一个人关在书房半晌没出门。
天渐渐黑,门外传出隐约嘈杂声。
谢辰瑜皱眉:“怎么回事?谁敢来书房闹事”
赵海麻溜儿滚进来,满头大汗又委屈。
“回殿下,是碧波苑的宋良娣,她……她说殿下忙碌一天辛苦了,要来送汤”
宋良娣,来自北边儿的宋良娣。
他暗暗捏拳,还是叫进来。
宋良娣进门时谢辰瑜已恢复常态,穿着身家常的绵绸衣袍坐在小炕桌前自斟自酌,两碟精致小菜可口诱人。
“就知道殿下累了”
宋良娣笑得温柔贤惠,进来把汤盅摆上。
“喝酒多了伤身,殿下还是喝些乌鸡汤,妾身亲自熬的,老火两个时辰,鲜香扑鼻”
谢辰瑜瞥了她一眼。
“昨夜是本殿冲动,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氏向来乖巧懂事,高热生病,本殿不能不管,你有空也去看看她”
“殿下说哪里话”
宋良娣一副心怀大度的模样。
“妾身堂堂良娣,岂能与个小小侍妾计较太多,您放心,回头妾身也过去看看妹妹”
“嗯”,谢辰瑜赞赏,又高看她一眼,喝了口她带来的汤。
谢辰瑜见她欲言又止,心里腻味,表面还是温问她有什么想说的。
“可是哪儿住不习惯,还是你想要什么?”
“殿下‘
宋良娣果然开口了。
”赵姐姐还在休养身体,不能管家理事,以前有刘姐姐帮衬着也说得通,现在妾身在这,还劳动刘姐姐清净,显得妾身不懂事只图享受“
原来是想要权利。
“本殿向来不怎么管这些,你若想管家那就管着,只是有一点,本殿见不得脏东西”
“殿下放心”
宋抚秀欣喜万分,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会出事。
“我必定打心眼儿里护着姐姐妹妹们,不让殿下又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