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姻缘不等人。

送春宴过后，几家品貌俱佳的公子迅速与人定了亲，有两家还是女方主动。

王太太有些急，再次来到王湘君的房间。

“想得如何了？”

“娘已经探过口风，善国公对咱们也有意思，你若愿意，娘即刻答应下来”

“不行！”

王湘君慌乱把针线藏在筐里，命红茭带下去。

“娘，女儿不想嫁人，就不能再多等两年？”

“我的傻姑娘，你今年已经十六，再等两年你就成老姑娘了，娘一心为了让你嫁个好人家”

“善国公夫人与娘交好，当年在闺中就是手帕交，她定会是个好婆婆，绝不会为难你，这样的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湘君不说话。

王夫人扣住她肩膀：“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说出来娘替你做主”

还是沉默。

王夫人干脆起身看着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娘这就去应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本就不必问你的意见，是我太宠着你了”

王夫人要离开，王湘君一把起身拦住她。

“娘，我不想嫁，我看不上”

“什么？”，王夫人瞪大眼睛。

她转身去侧间，找出红茭刚刚藏起来的针线筐子，翻出绣了一半的手帕。

一对戏水的鸳鸯还未绣成，角落有两個小小的字倒是绣得精致。

‘湘’与‘楚’

湘字不必说，楚字是谁？

几番思索，王夫人脸色大变，颤抖着手指着女儿。

“还说心里没人，敢情你看上了楚王那个风流浪荡的”

“娘，他不是外面传言那样的，他其实人很好”

王湘君迅速低头，脸颊霎时间红透，手指哆哆嗦嗦，脊背却挺直。

她没错。

身份模样，家世品貌，她样样配得上，凭什么不能选？

“糊涂！糊涂！”

“你看看楚王一天天有个正行没？走街串巷游手好闲，逛青楼买妓子，喝酒耍牌，他什么时候干过正事！”

“不是的！”，王湘君反驳。

“他旧年里跟着太子殿下在城外救济灾民，到现在还有人夸，连皇上都赏了他”

“还有前年修葺上书房，他亲自去南方采买木材，皇上也是嘉奖的”

“除了太子他是唯一一个封了王的，封地还是荆楚之地，说明皇上很看重他”

喜欢一个人就想了解他的所有。

王湘君花了半个月时间，让红茭打听了个透彻，心里更是仰慕。

王夫人气得吐血。

“家丑不可外扬，皇上那么好面子怎会承认他儿子是个废物，他这是刻意往楚王身上贴金的，你还当了真！”

“你也不看看他后院多少女人？！”

浑身发抖，肺都快气炸，一股股火气直冲天灵盖，眼泪跟着下来。

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突然就叛逆起来。

“娘也不看看别的皇子后院有多少人，楚王爷的人算少的了，何况娘也告诉我，那些人不喜欢可以随意发卖的，不必把她们当人”

“你！”

“你这个逆女，我看你是铁了心”

“娘怎么就不替我想想”，王湘君也委屈起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看上的又不是穷酸鬼，是楚王殿下，难道女儿不配当楚王妃吗？”

王夫人无话可说。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把帕子扔到地上甩袖离去。

王湘君泄了气瘫坐在床上，哭得抽抽噎噎。

红茭小心翼翼收拾好针线筐子，缓步进来。

“如果你站在母亲那面就不必开口，我不听”，王湘君别过头。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问小姐，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那当然”

重新昂起头颅，王湘君摆出尊贵的大家闺秀姿态。

“我是王家嫡女，身份尊贵，姑母那样的地位我比不上，做个王妃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可母亲一心让我低嫁，我怎么可能甘心”

“只要小姐想好，那红茭就支持您”

“天堂地狱，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红茭忠心跪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懂我，红茭谢谢你”

——

此时的楚王府

赵海带着花魁娘子穿过前院到达书房。

“进去吧，王爷等着你呢”

三月半的阳光有些刺眼，花魁柳如嫣踩着细碎的光斑走进楚王府前院书房。

谢辰瑜正拿书盖着脸，脚架在桌案上睡觉。

听见动静，谢辰瑜猛地惊醒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来了，坐吧”

“如嫣不敢”

徐徐施了一礼，柳如嫣在谢辰瑜面前不远处站定。

“王爷有何吩咐，要把如嫣叫到府里来吩咐”

“本王有了喜欢的女子，准备娶正妃了，外室不能留，你可愿意进府？”

柳如嫣僵住，半晌才不敢置信。

“如嫣身份卑贱，府中都是非富即贵的女子，如嫣怎配……”

“当然不配，不过当丫鬟还是可以的，你愿意吗？”，谢辰瑜大大咧咧。

柳如嫣：“……”

美人泫然欲泣，莹莹落泪。

“如嫣深知自己卑贱，怎敢进府打扰殿下娶妃，不如让妾离去……”

“也行！”

谢辰瑜滕然起身，叫赵海拿上托盘。

亲自揭开红布，里面是一千两白银，外加一摞银票。

“五千两银票加一千两现银，就当本王对不住你，来人，送柳姑娘出去”

他走得毫无留恋，没给柳如嫣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离别来得突然，终究是养了她这么久，是替她赎身那个人。

柳如嫣还是有些不舍。

可赵海已经来请她出去，还说外头有马车等着。

“姑娘不必担心，王爷说了，相好一场，您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可以来找殿下”

柳如嫣再次回头。

“王爷当真是重情重义的人”

“柳姑娘过奖，请吧”

再不舍也只能离开。

养尊处优这么些年，纵然是卑贱妓子，她也绝不会去做丫鬟。

楚王爷有情有义对她算不错，可惜了。

感慨完，柳如嫣决绝离开。

——

竹箫院。

谢辰瑜来的时候，林夕梦正抱着雪球打盹。

暖洋洋的太阳照着，柔软的毯子盖着，雪球咕噜噜打呼噜，舒适惬意。

谢辰瑜心痒痒一并挤了过去。

“喂喂，这么小的藤椅你也要挤过来，我要掉下来了”

林夕梦抗议。

雪球也嫌弃‘喵’了一声。

“本王有事找你，办好了有赏”

听见赏赐林夕梦登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