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君眼睛都不够用。

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每一個都没见过，每一个都想要。

谢辰瑜感叹，林氏那个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某个馄饨摊儿正大快朵颐的林某表示：你的皇后老娘也是这么说的。

没什么大本事，也有点儿小聪明不是？

当天王湘君尽兴而归。

临分别时她脸颊通红：“表哥你放心，我会好好与我娘说的，他们一定会同意”

“表妹放心，我定不会负你，楚王府的正院缺你这个女主人”

正妃，楚王正妃，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楚王爷的正妃。

王湘君激动得说不出话。

脑海已经浮现她们一身红衣拜天地，携手共入王府，甚至共赴巫山的情形。

她挺直头颅，胸中充满自豪。

这样十全十美的姻缘，才配得上她王湘君。

——

当天回去，王湘君以死相逼。

王夫人气得病了一场，父亲王佑宗大骂‘逆女’，两天吃不下饭。

四月初二，王夫人病好，苦劝，王湘君不为所动，执意说不允这门亲事就去做当尼姑，她绝不要嫁给那些纨绔世子。

眼泪流干，好话说尽，王湘君不为所动。

四月初十，王夫人入椒房宫。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王夫人跪地痛哭。

“什么话都劝了，那个逆女一心要嫁给楚王，我恨不得掐死她”

皇后久久说不出话。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让王湘君嫁入皇家的意思，也从未动摇过想法。

湘君那孩子也一向听话。

哥哥嫂嫂更是支持她的想法。

“我一生只得这么个逆女，自然知道娘娘的苦心，我替他挑了四户人家，虽比不上四公主，也没差到哪儿去”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谁知这个逆女着了什么魔“

“什么时候的事？”皇后气白了脸。

“湘君是王家嫡女，若要嫁入皇家，早该选个皇子早早定亲，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将来的皇后也是她的”

“现在这样让本宫怎么弄？”

“嫁给老六，王家如何自处？太子会怎么看？本宫又该支持谁？”

当初谢辰轲也对王湘君有想法。

试探了几次都被她坚决回绝，说王湘君绝不会嫁入皇家。

谢辰轲这才死了心思。

现在这样岂不是打谢辰轲的脸。

那是个手段狠辣的，抽了他的脸，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若说上回是他不占理，这回可是咱们不占理了”

王夫人连连点头。

“正是”

“王家已经如日中天，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臣妇还是懂的”

“何况湘君那孩子性子单纯，是臣妇惯坏了她”

皇后面沉如水。

“你先回去，本宫问问老六”

——

皇后当晚召见谢辰瑜，沉着脸问他什么时候与湘君有了这些想法。

谢辰瑜直喊冤。

“母后明察，我真的不知道”

他把那回‘英雄救美’的事说了一遍，一摊手。

“我总不能见她被骚扰不管，袖手旁观吧”

“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姻缘树和市集逛街那次是便衣出行，身边无人，连个丫鬟都没。

直接咬死不承认，谁都没证据。

皇后捂着太阳穴。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非你不嫁！”

缓了口气，皇后语重心长。

”你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湘君是好孩子，她会懂的”

“你看上哪家的姑娘母后都会成全你，唯独湘君不行”

只要谢辰瑜拒绝，她自然可以顺水推舟告诉湘君，说谢辰瑜有了意中人不能娶她。

会伤心一阵子，但事情也迎刃而解。

谢辰瑜一直埋头，始终不肯应答。

皇后心一点点下沉，试探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也对她有想法吧？”

“没……绝对没有”，谢辰瑜连连摆手，又低头咕哝。

“可我没意中人啊”

“我总不能骗表妹，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儿臣过意不去啊”

“那你就愿意看着她一直痴迷你，你又不喜欢她”

“就没有别的办法？”，谢辰瑜咕哝。

“没有”

“既然你不喜欢，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母后做主了”

“我敢喜欢么”

谢辰瑜头埋得更低。

皇后：“……”

“你！逆子，逆子！！”

——

皇后又病了。

林夕梦匆匆赶来，正打算拿出药包替皇后按摩，突然脸上挨了一巴掌。

“你个贱人，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不早报！”

林夕梦捂着脸颊不敢置信。

“什么消息？奴婢实在不知，请娘娘明示”

“老六与本宫的侄女是什么时候通了情谊的，你作为良人又有宠爱，居然一点儿不知？他难道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

林夕梦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砖。

“娘娘，奴婢身在后院……”

“住口！”，皇后言辞激烈，胸口一起一伏。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升了良人，配了马车，可以自由出府，你现在告诉我你身在后院！”

“林氏，你该知道背叛本宫的后果”

皇后起身一步步逼近，绣满珍珠的鞋履踩在林夕梦的手边。

“娘娘明察，妾身是可以随意出府，可都是丫鬟车夫跟着，去的也都是王府附近，并不能远去”

内心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坠落深渊，林夕梦拼命想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妾身实在不知殿下什么时候与王小姐通情谊的”

湘君确实说两人在城外遇见，或许林氏说得是真的。

“但你绝不可能察觉不到楚王的心意”

林夕梦都快哭了：“娘娘，殿下他有外室，时常三五日不回家，恕妾身实在察觉不到殿下的心意，求娘娘责罚”

皇后泄了口气，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罢了罢了”

“给本宫按摩，结束后自己去领板子”

“是”

濒死危机化解，林夕梦长长舒了口气。

按摩时，林夕梦明显感觉到皇后的痛苦。

像是苦熬，又像在挣扎，倍感煎熬。

“林氏，你知道楚王娶了本宫的侄女，意味着什么？”

“妾身不知”，林夕梦茫然。

皇后吭哧一声：“是了，你懂什么？”

她掩面无声流泪，最后咬出几个字。

“作孽啊”

——

四月十三，谢辰轲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冲到椒房宫。

也不急着说话，就往大殿上一坐，一杯接一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