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梦用两个半条命,换了皇后三年时光。
失血过后最重要的是补血补气。
林夕梦看着小库房里一堆又一堆的人身灵芝,虚弱笑了。
“还不错,大概有四五个月我就能恢复”
青青哭得眼都肿了。
“四五個月时间也长,怎么可能完全恢复不伤身子”
林夕梦笑得开怀。
“最后这一关已经过了,往后都是坦途”
“青青,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您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上啊,那可是一半的血,怎么可能恢复好”,青青端补汤的手都在抖。
林夕梦看向窗外。
“若没这个把握我必不会出手,好歹看了那么多的医书”
“别哭了,只管往前走”
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眼前已经是曙光了不是吗?
——
林夕梦的确有两把刷子,几碗鹿血羹下去,脸蛋儿立刻就红润起来。
身上也有了力气。
谢辰瑜来看她,林夕梦舒展笑容。
“怎么样,还算给你争气吧?”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就给本王争气了?”
谢辰瑜咬着牙,手心紧紧攥在一起,腮边的肌肉颤抖,没人知道他看见林氏这副皮包骨的模样,心里像刀剜。
“值得吗?你不做这些也能保住命,皇后不会杀你”
“值得!”
“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救了皇后,话已经传了出去,接下来就看殿下怎么帮我”
“你个疯子”
“为了林家上下,我疯了又如何?”
谢辰瑜负气而去。
从那天起,满朝文武京城百姓间开始流传皇后娘娘借人血续命,还说献出人血的一个是宫女,一个是摄政王府的良人。
“一国之母的命是命,宫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啧啧啧,皇后娘娘略微有些残忍了”
“原以为娘娘母仪天下仁慈良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是草菅人命啊”
“出了一半的血还能活吗?人不就死了?”
“太残忍了,怎么能这样,明明是她自己得病”
椒房宫
皇后剧烈咳嗽着要人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谢景芷满脸懊恼:“查不出来,有人说是药铺,有人说是医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恕女儿无能”
皇后闭上眸子哼笑:“你当然查不出来,是林夕梦”
“她那么狡猾一个丫头,怎么可能落你手里”
不管怎样,这丫头的命暂时只能留着。
——
皇后病愈,皇宫的乌云消散了些。
所有人都松口气的时候,皇上忽然下诏,说自己圣体违和精力不济,把朝政之事尽数交给摄政王,自己退居行宫修身养性。
朝野震荡,却也意料之中。
金銮殿,谢辰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下圣旨,又问皇帝。
“太子谢辰轲的案子怎么办?”
皇帝眼皮一翻:“你看着办吧,朕无暇顾及”
散朝。
以王佑宗为首的王氏一派,另外的几个党派,林林总总几十个大臣全都簇拥上来。
“摄政王殿下,微臣有事要禀”
“殿下,皇上为何不直接立您为太子,太子监国岂不更加名正言顺”
“殿下,原阳县新晋了一批蜜柑,皮薄肉多汁水丰足,微臣不敢享用,已让人抬到您府中略表孝心”
弘治皇帝登基二十多年,满朝上下全是这样的大臣。
谢辰瑜潇洒大笑,照单全收。
大权在握,他有的是时间收拾。
——
临近年关。
谢辰瑜做了几件事。
第一,把谢辰轲幽禁在东宫。
第二,把父皇送到京郊行宫。
第三,把林夕梦立为良娣。
其他的就是军中论功行赏。
老九谢辰敖被封郡王,陈正谢运两位年轻将军,晋封三品驻远将军,其他人皆论功行赏。
下了朝,一身淡明黄摄政王服饰的谢辰瑜从金銮殿出来,站在一百多级的台阶上望着魏然耸立的皇城,又看了看身后硕大的龙椅,伸开双臂沐浴冬阳。
“母妃,很快我就能为你申冤报仇了”
”再等等,您看儿臣一直没闲着“
谢辰瑜先去乾清宫看了看父皇,都在收拾行李,老皇帝很快就要动身。
他坐在太师椅上,神色灰败。
“瑜儿,父皇别无所求,只一件,后宫的妇孺,别叫人欺负她们”
“父皇放心”
谢辰瑜抱臂,脸上带着淡然的笑,目光平静看不出喜怒。
老皇帝点点头说很好。
谢辰瑜又去了椒房宫。
皇后身子恢复了些,问了问林氏如何,又问了问王湘君。
“都好,嫁给我谢辰瑜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好?”
老皇后也笑。
“是啊,怎么可能会不好”
漫长的沉默过去,老皇后缓缓起身。
“看在母后曾抚养你长大的份上,待你妹妹好点儿,待王家好点儿”
“这话儿子就不爱听了,儿子待他们不好吗?”
皇后猝不及防被质疑,片刻心虚赔笑。
“好,挺好的”
从椒房宫出来,冬日暖阳又大了些,更暖和了。
谢辰瑜伸了伸懒腰。
“皇宫太大了,还要去趟东宫”
——
此时的东宫和以前并无两样,有吃有喝,有宫女有太监。
于氏正有条不紊指挥奶娘给两个女婴换洗衣裳。
上回四公主来看孩子,说皇后娘娘的意思,问她想留在宫里还是带孩子去行宫别院。
皇后娘娘说对不住她,特意交待给四公主要办好这件事。
于氏毫不犹豫选了前者。
所有人不理解,只有于氏知道她还有件事没办。
谢辰轲从天牢回来,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
谢辰瑜进去,眉头皱成一团。
黑沉沉的,弥漫着颓败气息,茶碗里的茶长了毛,茶壶落了灰,砚台里的墨都干巴结块。
他捂着鼻子从一堆废纸里找到蜷缩成团的谢辰轲。
“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二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来看看我死没死?谢辰瑜,老六,你藏得可真深,我千算万算都没把你算进来”
“哈哈哈……”,谢辰瑜笑得开怀。
“当年老十那件事是你做的吧,给一个小婴儿下剧毒,栽赃给老三,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那又如何?”谢辰轲激动站起身,打了结的头发跟着一颤一颤的。
“所有挡我路的人都该死”
“我以为会是老五,他膝下有皇长孙,你若不行动,我下一个就是除掉老五,然后才是你!”
“那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