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培安来到赵福生家。

早年间梆剧很受欢迎，赵福生带着剧团的演员们走南闯北的演出，积攒了一份不小的家业。

当镇上大部分都还是红砖青瓦的房子时，赵福生家已经住上了小平楼，外带一个大院。

90年代，在农村能盖得起小平层楼房的少之又少。

如果再往上加两层房子，从外面看就像是个小别墅。

……

江培安敲响大铁门后，王红从里面打开大铁门。

“导演，你怎么来了？”

王红有些诧异。

“我来找赵团长。”

江培安微笑道。

“哦，好的，他在房间里。”

王红走在前面带路。

因为是戏曲演员，王红的身材格外纤细。

细腰宽臀，袅袅婷婷，别具风情。

赵福生是真赚到钱了！

看着王红的背影，江培安心中暗暗道。

“你来干什么？”

见到江培安，赵福生冷哼一声。

如果不是老婆在场，他的态度恐怕会更加恶劣。

江培安坐到他对面，道：

“前两天你来我的剧组大闹一场，说到底不过是误会一场。

我过来给你看样东西，省的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虽然有王红压制赵福生，但保不齐后续的拍摄他还回来捣乱。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江培安拿出DV，放在桌子上，道：

“这是我们拍摄的所有视频，每条视频上面都有时间显示。

你可以比对一下，我们到底有没有时间去做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情！”

赵福生拿起DV，学着江培安的操作方法，上下翻看着视频。

他看的非常仔细，每一秒都不放过。

起初他的眼睛还紧盯着屏幕左下方的时间，但很快就被视频剧情所吸引。

“每次拍完群演的戏份我就会去拍王姨和李叔的戏，时间间隔不会超过半個小时。

而且每次就拍完就收工，这点你可以去村里打听，旁边始终有人看热闹。

不要老是胡思乱想，对自己要有信心，也要相信王姨的为人。”

江培安点根烟坐在对面悠悠的说道。

“嗯。”

赵福生紧盯着DV的屏幕，点了点头。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赵福生意犹未尽的收起DV。

“如何？”

“很精彩，比梆子戏好看。”

“我是问你，有没有发现端倪，你老婆有没有在外面乱来！”

赵福生表情讪讪，道：

“我相信小红，也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

江培安瞄了眼他下面，又斜眼看了下王红的波澜壮阔。

谁给你的勇气？

“你们的形式很新颖，如果播放出来，老百姓肯定会喜欢。”

赵福生走南闯北，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明白老百姓喜欢看什么。

“我当然知道老百姓喜欢看这个，要不然也不会拍。”

江培安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

“赵团长，你们梆剧团现在不好过吧？”

闻言，赵福生满脸唏嘘，道：

“的确不好过，老百姓都在家看电视了，听戏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转型？”

江培安翘着二郎腿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换个行当？我们演了一辈子的戏了，除了唱戏还能干啥。”

赵福生神情一黯道。

“戏还是要唱的嘛，不过怎么唱、唱给谁听需要转变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

赵福生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红润，激动道：

“你拍的这个、这个……”

“民间小调。”

“对，民间小调，你想让我们拍民间小调？”

“没错！”

江培安把烟头掐灭，脸色平静的说道：

“你的梆剧团最多还能支撑个一两年，到时候你们统统失业。

民间小调对你们而言就是个机会！

李叔说我给了他一条活路。

倒不如说是民间小调给你们梆剧团一条活路！”

“你可以加入我的剧组，等这部片子拍完后，我还会继续拍摄其他系列。

到时候你代替我的位置成为导演，把你们梆剧团的演员全部拉到剧组，再就业！”

再就业这个词不难理解，赵福生很快就提出自己的疑问：

“怎么赚钱呢？”

江培安微微一笑，指着赵福生家的VCD道：

“很简单，卖碟片！”

“卖碟片？”

“对，只要拿到版号，到时候再生产碟片流入市场销售。

你刚才看的民间小调，全集我只卖十块钱，而成本大概只有一块钱左右。

你可以想象一下其中的利润，而且这是市场上绝无仅有的形式。”

江培安淡淡的说道。

赵福生神情激动，一块钱的成本卖十块，净赚九块钱！

虽说中间肯定还有其他的费用支出，但就算杂七杂八的成本合算五块，那还能净赚五块钱！

而且赵福生能想象到民间小调的威力，绝对有人愿意掏腰包购买！

“你有什么要求？”

赵福生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

江培安深夜来访不可能只为了打消他的猜忌之心，一定还有其他的要求。

江培安摊开手，道：

“账上没钱了，没钱就没办法动工拍摄。”

赵福生表情一滞，这是要钱来了。

但一想江培安刚才描述的市场，还有梆剧团再就业的事情，他心里就直痒痒。

“你需要多少钱？”

“一千！”

赵福生呼吸一滞。

一千块可不是笔小钱！

“我能得到什么？”

“本片的艺术指导，以及下部民间小调的导演职位，还有你们梆剧团再就业的机会。”

“你说的这些都是虚的，什么艺术指导我不懂。

至于下部民间小调，毛都没有，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赵福生摇了摇头，道。

“什么叫毛都没有，这是下部戏的剧本。

你不认识字可以让王姨读给你听。

让你当《受气丈夫斗精明媳妇》的艺术指导是为了让你导演下部戏打基础。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找其他人合作，反正梆剧团多的是。

但如果你想另起炉灶也干我这活，基本不可能。”

江培安把剧本掏出来递给王红，手指敲着桌子道：

“你刚才说我空手套白狼，其实这叫投资，你跟着我赌一把，赢了盆满钵满。

输了……没有这一千块钱你也不会愁吃穿吧？赵团长！”

赵福生明白江培安的意思，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

“一千太多了，最多三百。”

“九百！”

“三百二……”

“九百五！”

“三百八……”

“八百五！”

“四百……”

“八百！”

“四百五……”

“七百！”

“五百……”

“好，成交！”

五百正是江培安的心理价格，他把手伸到赵福生面前：

“给钱！”

赵福生咬了咬牙，道：

“莪相信你一次，赌了！”

江培安微微一笑：

“你肯定不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