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结束后，就是媒体采访环节。

相对首映前的“骚话”发言，江培安私底下的采访倒是克制许多。

媒体们也不担心明天没有新闻发。

江培安口中的“华夏电影是土鳖”就够占据很大的版面。

更何况《飓风营救》的质量足够高，光是影评论刊的素材也够了。

接受采访完毕，江培安分别给高园园和胡婧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还有应酬后便从后门偷偷离开。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最后可千万被搞个“王见王”的尴尬局面。

从2001年1月1日起，《飓风营救》开始首映。

关于首日票房，预计还要再等個两天。

现在的票房不像后世大数据那样精准快速，它需要人工去一一核算。

内地开启首映后，港省那边将于1月6号上映。

江培安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便是带队赴港宣传。

其实相应的宣传工作早就跟着内地同步启动。

但江培安还是比较看中港省的市场，尤其是对于港省媒体和个别艺人的“自嗨”。

他想早点看看这群人的嘴脸。

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嘴硬，还是见风使舵般随大流？

应该很有趣。

……

“《飓风营救》：精美的动作电影大餐！”

“华夏电影是土鳖？不，从《飓风营救》开始，它开始蜕变成金龟子！”

“《飓风营救》：江培安很好很强大！”

“最强悍的父亲，为救女儿闯天涯！”

京城机场。

江培安拿到着今天的报纸看着。

影视刊物基本上被《飓风营救》占据了一半的版块。

另一半是老谋子的《幸福时光》。

作为同期上映电影，早在之前就掀起了一场口水战。

如今两人的电影同时登陆媒体报纸，颇有种继续打擂台的意味。

最让江培安感觉好玩的是，昨天首映结束后沙雕网友的玩梗：

“看完江导的《飓风营救》本人有以下几点感悟，仅供参考。

1.要听爸爸的话，尤其是警察老爸，才有被营救的机会。

2.不要和陌生人搭讪，尤其对方还是个帅哥的时候，要不会被骗失去自由乃至生命。

3.保持处女之身，这样在黑市比较抢手，可以有时间等待救援。

4.为单位做事，如果只是单纯的拿薪水是养不起自己的家人的，所以……

5.会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6.躲在床底下，只能拖延时间，还是会被抓住的。

总之，安全起见，未成年，或者是形单影只的，还是尽量不要去到陌生的地方为妙~”

这个总结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是绝对在认真看电影了。

江培安又继续翻看着报纸的另一块版面：

“《幸福时光》——善良的谎言。”

“《幸福时光》，辛酸路人也有阳光。”

“《幸福时光》，董婕：我能拿到女主的位置，全靠江培安背后出力！”

“中规中矩，无甚特色，张艺某的下坡路之作！”

老谋子的新电影，在舆论报道方面跟《飓风营救》大部分的好评不同。

如果放在后世的网文上来说，江培安的《飓风营救》就是一部从头爽到尾的爽文。

而老谋子属于实力稳定，但又偶尔放毒文青病发作，十分影响观感。

尤其是电影受人诟病的结局直接影响了整部电影。

否则老谋子也不会在电影上映后又紧急修改结局。

但修改之后的结局也没能讨好，为了煽情，强行来了一场车祸。

这也让影片遭到了不少影迷的争议。

修改版的结尾，又使影片的质量下降了不少。

反正不改也错，改也错，把老谋子整的里外不是人。

江培安也曾经想过向老谋子建议一下，毕竟当初他被约谈的时候老谋子也陪着去过。

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未必能劝得动老谋子。

人家一句：你懂什么是艺术么？

他就被怼的死死的。

喜欢拍艺术片的导演，大多都是偏执狂，属于一根筋往前冲的那种。

这样的导演太多了，不胜枚举。

老谋子还算是好的，他属于能够向市场部分妥协懂得变通。

比如后世他宣布拍摄网剧《英雄联盟》。

老谋子想把这部网剧拍得很帅、很酷、很飒。

至于结果嘛……

“江导，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港省么？”

机场大厅，制片主任高成圣走了过来问道。

江培安摇了摇头，道：

“你们先去，我去深城办点事儿。”

“行，那到时候咱们深城见。”

高成圣很尊重江培安的意见。

之前两人是合作关系，顶多再加上一层处的还不错的朋友关系。

但《飓风营救》一上映，舆论报道上几乎都是好评的情况下。

高成圣心里已经自动把江培安地位往“上一层”递进。

江培安要离队，他自然是没办法阻拦。

……

深城华强北赛格科技园。

作为后世国内最大的“科技群体”，在这里号称500买苹果的华强北，此时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

这是几栋楼房，江培安看着楼梯间里的指示牌，往五楼走去。

走到一处玻璃门前，透过玻璃里面是正在不停忙碌的人群。

呼呼不停转的空调，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还有一台台大屁股电脑。

如果不是蓝白格子间，别人还以为这里是网吧。

“你找哪位？”

一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问道。

“你好，我找马总。”

“马总？”

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恍然大悟道：

“哦，你找马工啊，他正在开会，您稍等一会。”

马工？

江培安一想也对，现在的小马哥自己还奋斗在一些敲代码呢。

甚至为了企鹅的业务，化身美女在网上陪人聊天呢。

不过这个套路有点老，要是变成爷爷重病在床，自己守着茶园没有销路的卖茶女，估计他应该还能赚一笔。

也不至于想100万贱卖企鹅。

江培安来的正是如今的企鹅总部。

上一世他是经历过互联网洗礼的，深知互联网公司的牛逼之处。

而经过赵格格和港省事件，还有这次他跟老谋子的“隔空对战”让他深知互联网舆论的重要性。

而今年华夏互联网迎来第一个寒冬。

当人们意识到互联网的“眼球经济”并不能创造实实在在的经济价值。

互联网便从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变成了烫手山芋。

自1998年创建以来注册数就迅速疯长的企鹅，也一直是一笔亏本买卖。

空有超过千万的支持者，却连一两千元的服务器托管费都不堪重负。

这在后世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场面。

据说，现在的企鹅只能到处去蹭别人的服务器用。

最开始是把一台普通PC机放到具有宽带条件的机房里。

然后把程序偷偷放到别人的服务器里面运行。

小马哥，鬼才！

高速增长的用户需要更高的运营成本，但是企鹅却没有变现的方法，只能继续烧钱。

互联网严冬的大环境，让所有的互联网投资者战战兢兢。

小马哥想卖掉企鹅，以保证公司还能活下去。

小马哥找到猪场，场主没有看上，因为他当时更看好邮箱，他认为企鹅技术含量太低，所以未果。

小马哥又找粤省电信，电信只愿意出60万，小马哥坚持要卖100万元，始终谈不拢，只好告吹。

小马哥又去找银行贷款，银行说没听说过凭“注册用户数量”可以办抵押贷款的。

与国内投资商谈，对方关心的大多是企鹅有多少台电脑和其他固定资产。

为了养活企鹅，小马哥和张智东亲自打头，做一些网站的小项目。

包括深城的信息局的邮件系统。

但是这些小项目所带来的收入，仍然难以养活企鹅……

办公室内，小马哥和合伙人张智东坐在沙发上。

两人一言不发，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愁云惨淡。

“IDG那边通过气了，已经决定要撤资，现在正在下家呢。”

张智东掐灭烟头，叹了口气说道。

小马哥又给他续上一根，脸色愁苦的问道：

“赢科那边呢？”

“估计也不远了，这两家没有一个想当冤大头的。”

张智东点着了烟说道。

2000年7月份，赢科和IDG向企鹅注资220万美元，分别持股20%。

但这笔钱很快就花完了，主要用在服务器和带宽上。

钱花得很轻松也很明确，但赚钱方向还没影。

他们在招股计划书里含糊地写要靠网络广告和会员费。

随着2000年下半年全球互联网行业的急转直下，风投的态度也开始摇摆不定。

这两家想撤了。

“哎，要是撤资了的话……”

张智东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马哥点了点头，撤资的后果很严重，目前的企鹅根本承受不起。

“要是有个善财童子从天而降就好了，妈祖保佑！”

小马哥抽了口烟，抬头朝着屋顶吐烟圈。

此时外面敲门声起。

“马工，有位江先生找您。”

“江先生？是不是哪个看到了咱们广告的客户？”

“不清楚。”

张智东摇了摇头。

“请他进来，老张，窗户打开散散烟味。”

张智东打开窗户后便离开办公室。

寒风吹进来，小马哥立刻精神许多。

他整了整衣服，在办公椅上正襟危坐。

业务还是要开展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江培安走进办公室，鼻子嗅了嗅，好大的烟味。

后世都说小马哥抽烟很凶，果不其然。

此时的小马哥远比后世看起来要外向不少。

后世他一直以儒雅稳重面世。

现在的他肯定没有顾及到白衬衫上有点点油渍这些细节。

“马总您好，我叫江培安，今天过来主要是咨询一些贵司的业务。”

“您好，请问您是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呢？”

江培安微微一笑，坐在沙发上道：

“我是做影视行业的，是一名导演。”

“导演？”

小马哥看着江培安，嘴里嘀咕了一句。

不过他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江培安试探性的问道：

“请问您是《飓风营救》的导演，江培安江导？”

前段时间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的“张江大战”他作为互联网重度用户自然是知道的。

江培安的照片他也看到过，只不过当真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江培安笑着道：

“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名字叫江培安，同时也导演了《飓风营救》，那应该就是我了。”

“真的是你，江导我可是你的影迷啊！”

小马哥激动的站了起来。

江培安笑着道：

“《飓风营救》看了没？”

闻言，小马哥讪讪的坐下，笑道：

“公司太忙，还没时间去呢。”

只是场面话，没想到对方还当真了。

逗了逗小马哥，江培安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后世他可没机会去跟这样的“大鳄”开玩笑。

两人聊了一圈，江培安才发现小马哥很健谈，想法天马行空。

当然，这也是国内第一批人创业互联网的必备标配。

“马总，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这次过来我打算投资你的公司。”

“咔吧。”

虽然小马哥极力镇定，但椅子被他握断扶手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狂喜。

江培安看了看断掉的椅子扶手。

不灭之握？

“呃……椅子质量太差了，我早想把它换掉了。

我想问一下江导，您是影视圈的人，为什么要做毫不沾边的互联网呢？”

小马哥掩饰尴尬的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你未来的商业帝国啊！

当然，这话江培安没说出来，而是开玩笑道：

“我喜欢你们做的那款即时通讯工具，我是它的粉丝。”

“你扣扣号是多少？”

小马哥立刻问道。

江培安白了他一眼，这货现学现用啊！

扣扣号我有，而且还很多，就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登录你们的服务器！

就投资这个问题，小马哥拉着江培安说了很多。

有人送钱他求之不得，别管什么意图，先撑过去！

再说了，这个节骨眼的企鹅江培安能图什么？

“既然IDC和赢科决定撤资，那我就全部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

另外，我还需要你们再出11%的股权。”

了解企鹅的目前状况后，江培安直接开口道。

小马哥直接愣了！

“冒昧的问一下，江导应该知道现在是互联网不景气的时候吧？”

江培安的爽快倒是让小马哥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知道啊，但这跟企鹅有什么关系。

风浪越大鱼越贵，同样的，来自南极的企鹅，天气越冷越精神。

我对你们有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