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士兵之后又在原地驻扎了半月,半月来敌军都未曾再来犯过,西州士兵这才发兵回国。众人回到都城之后没过几日,便由柘樾相引荐一两位小国国君前来跟多尔吉共同探讨建立友邻关系。
城风君见了,其实这些西域诸国不过是柘樾用的互相牵制法,也是能维持和平秩序的唯一方法。可是他也在想,序颂跟赫冬曲奴及他们手下那些权臣又岂会乖乖任人摆布而不反抗。
以前城风君便听说过前朝的皇帝陛下柘樾是根病虚体弱的病秧子,贪于享乐才会失国。可是如今见他,他的确有羸弱风残之象,且双腿残疾,比寻常人走路还要慢些,但是他也是有勇有谋的男子,且生来贵族,其性温和无争,也难怪与生性刚硬的修双卿形成一种莫名的相称感。
不甘示弱的序颂果然在一个月后开始按捺不住了,在话权上主动攻击多尔吉,二人之间就连最后做作虚伪的兄弟情谊也没有了。一些大臣们自然也跟着序颂反对大皇子为政,朝局一下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以多尔吉为首的干政一派,一派是以序颂为首的反对一派,互相牵制对抗着,谁也不肯认输。
这场抗争相斗了两个多月,最后争到了谁来衡政掌国的实权上。因为先前一直是多尔吉管理国家大事,序颂认为不公,他才是父王亲封的太子,要做西州王也必须由他来做!
最后的序颂竟瞒着多尔吉插手联邦友好的盟约上,序颂生性乖戾暴躁,惹得对方国君摔杯扬长而去,亦惹怒了多尔吉,多尔吉以他妨碍国家大事为由罚序颂禁闭府中。可序颂依旧不服,在府中乱砸东西杀害无辜,竟还以此放肆辱骂多尔吉。
多尔吉怒不可遏,几欲要拍案而起,被身边直直站着的柘樾按住肩头,柘樾缓缓道:“九皇子太不识实务,必须要让他明白这点才好。”
多尔吉怔了一下,随即便问:“如何让他明白。”
柘樾清冷的目光看着多尔吉,说道:“如果是孤的兄弟如此不知事,孤会取去他最重要的一件事物,让他牢牢记住,永不再犯。大皇子应当知道如何去办。”
多尔吉愣愣的看着柘樾,思绪万千,若有所思。
数日后,宫里的人有人听说大皇子命人去给九皇子送去一件大红锦缎木箱包裹的礼物,收到礼物的序颂拆开所在的当场立即就给吓傻了,那锦缎箱子里装着的东西赫然是一截血肉可见的手臂。
之后赫冬曲奴府邸的下人传出赫冬曲奴遭人毒手,竟被狠心杀害,还少了一条手臂。
序颂向来是个怕死的,若有一日有人能真正的威胁到他的性命,他就能乖乖听话了。
琼妃也在此后连连被先惯一向低调的王后训斥责罚,更是无人再能相助于她,一时处境又再度低如婢女,潦倒怜见。
十数日过后,多尔吉罢去序颂太子之位,囚禁在府,顺利举行封王仪典,登上西州王座,并重举大将军一职效守边关。
柘樾在殿内轻轻地抚摸了一把自己的木制弩弓,箭矛尖锐,光泽雪亮。他还记得他曾每日疯狂的练习走路,双腿软绵无力的他从轮椅上一次次跌下,杵着拐杖一点点艰难地挪动,如新生儿一样如此练习了五年,他才学会重新走路。这些都是他曾抛弃的,曾经觉得不是那么重要的,如今却都将它全部拾起来,他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能想能够更好的保护藏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主事大殿内,已经成为西州王的多尔吉正在处理国务,见柘樾慢慢的朝自己走来,多尔吉早已将柘樾奉为上宾,侍者见他来到,连忙就给备了椅子。
“陛下如今有万人敬仰,可算得满意。”柘樾坐下,语气缓缓的问道。
多尔吉轻轻哼笑一声,说道:“怎会不满意?如今本王还得多亏贵人相助。”
柘樾轻笑,眉眼弯弯,沉默不语。
多尔吉又啧啧赞叹道:“不过不得不说你们中原人能士居多,本王听说你们北地有一处地方已干旱多日,却在近来由人向天祈福讨来一场甘霖,真不知是何人有那么大能耐,还是不知只是凑巧罢了。”
柘樾微觉诧异,他自也是不知多尔吉说的是谁。
北地连绵千里干旱多日未见一颗雨水,就连如今的冬春季节竟然也一反常态,令人咂舌。这场旱情迟迟延续到前几日,方才降下一场甘霖。
这座城池名为奉陵,占地原本不大,却因此次干旱牵连方圆多多少少十余座镇乡,奉陵就是此地旱情最严重的地方。此事不仅惊动了皇帝,还带给了许多百姓啧啧称奇,不仅如此干旱也就罢了,竟在这雨水本该最多的春季也不见半点雨水。许多百姓刨根吃土,有些逃往他乡,可是逃往他乡没有粮食,又要如何,干旱千里,许多人还没有离开旱地,就因缺水严重而倒地,此后再也不起,还有些人甚至作出了易子而食。
修双卿随百名禁卫军带着粮食来到奉陵的时候,路边便连枯草也不见一根了。修双卿没有像他人一样,一来到灾地便立马着手给百姓分派粮食。姜镜奕给她的粮食虽多,却在饥民面前也抵不过数日时间,甚至当天就会被抢光,所以修双卿做的第一步是命人保护好粮食,再慢慢分派粮食。
距离被姜镜奕再次下令驱逐的修双卿已经时隔百日的时间已经有五个多月了,从冬日也要渐渐转变成为夏天,将近半年的时间,奉陵终于再次聚现乌云压顶之象,伴随雷声阵阵,降下第一场雨,万民欢呼。
在那天雨水的到来是在修双卿热昏倒下的四个时辰之后,竟不知为何,在旁人眼中狂风呼啸起她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衣袂飘飘,犹如降落人世的仙子。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那衣服上的色泽便愈加鲜丽动人,万分不似凡间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