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羽村怔然片刻，“我不想用自己的力量伤害别人。”

闻言，水司笑的更大声了，他不知道羽村所说的是不是真实想法，只是心情愈加微妙，“你的意思是，你不对人动手，人命就算不到你头上了，是么？”

羽村再次一怔，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羽村，你不动手，却教给其他人怎么动手，把力量分给其他人，让他们去杀人，不也照样是用这份力量去伤害别人么？”

“你根本是想借刀杀人，借我们的人，去屠杀其他人，放任战乱，制造纷争吧。”

“不然，明明你可以亲手结束战乱，为何还要待在我们这里？”

羽村彻底愣住，脑子也开始暂时打结，他明明是想帮助他们加速和平，怎么会忽然成了制造纷争的罪人？

难道只有一手包办所有的事情，才算得上是帮助么？

此时，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是跟着懵逼了，面面相觑。

什么？什么啊！

羽村大人放任战乱吗？

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你们听明白了吗？”人群中，有人一脸迟疑，小声问着身旁的人。

“不懂。”旁边的人，神色茫然的摇了摇头。

“羽村，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却不去做，这才是恶啊。”水司继续说着，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此时，水司的一番话宛如当头棒喝，令得羽村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的确，如果是他的话，现存的这些人类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是，如果他动手的话，战争的伤亡会减少许多……

可是，他根本不想杀人啊……

他不是也在救人减少伤亡么？

该去承担那些罪恶么？

挑起战争的人，根本不是他啊……

帮是恶，不帮也是恶，怎会如此？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心情也跟着上下起伏，耳边仿佛有无数道声音正在激烈的争吵，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他说的对，如果你出手的话，很多人根本不用死！是你见死不救，害了他们！”

“为什么要管那么多，他们不能对自己负责么！”

“……”

忽然间，又是一道轻笑声传入耳中，羽村抬眸看去，只见得水司脸上明显的讥笑。

仿佛一根针扎进了心上，他彻底失态，情绪激动，“是你，你才是真正的罪人，是你这样的野心家挑起的战争！”

“怎么会是我呢？”水司轻轻摇头，“能做的事情，我都在做。答应带领大家胜利，所以每场战斗，我都冲在最前面，我竭尽全力的扛住我该尽的责任。逃避的人，才是懦夫，是罪人啊！”

其他人都是不明所以，这到底是在聊什么？

他们还是有点听不明白。

羽村此刻没法保持冷静，水司很显然已经看出了会让他引起情绪波动的是哪些关键词，“懦夫”、“罪人”频频刺激着他的神经。

望着那个脸上挂着似有若无澹澹笑容的人，羽村心底一冷，似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就因为他身上太多异于常人的东西太多，很容易陷入难以辩白的处境。

想要解释，那就要所有的事情都要解释清楚。

只要还有一个疑点，就会被抓住不放，推翻他所说的话。

“羽村，你那是什么表情，该不会是因为我戳穿了你的阴谋，想要杀我灭口吧。”水司微微一笑，继而下令道，“都别愣着了，拦住他。”

“羽村大人，应该不会吧……”其他人犹豫着，动作也是慢吞吞的。

水司扫了这些人一眼，眼底一片冷然。

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完全的倒向羽村了。

羽村一脸冷峻的看着他，“你根本不值得。”

说罢，他瞬身出现在某人身边，一把躲过了那人手里的长刀。

直到此时，原本围观的人这才开始慌乱起来，“羽村大人，您究竟要干什么？”

“什么大人!他是放任纷争的罪人，战争的死亡，在他眼里只是一场场的戏剧。”水司大喝着，“上，杀了他！都给我清醒点。”

“你是完全不怕死么？”见他此时还大声嚷嚷着，羽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决定离开，羽村现在开始以旁观者的身份思考起来。

从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离开，到水司找到树之村，时间甚至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个人是怎么异军突起，收拢一大批手下的？

如果他原本就那么优秀，自己怎么会在母亲统治的时期，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道是奇遇么？

之前自己竟是没有如此怀疑过……

就在他思考的同时，原本十几个看热闹的士兵，已经分成两队人马，一半的人拿着武器，颤颤巍巍的朝着他冲了过来，另一半的人护送着水司离开。

“你们也不相信我么？”羽村问道。

他们沉默着，手里的刀刃已对准了他。

彷若自嘲的笑了笑，羽村直接越过他们，追上了水司等人的脚步。

迎着他略微错愕的目光，羽村手里的长刀直入，穿透他的心脏，又爽利的拔出。

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向地面，水司的身躯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水司大人死了？首领死了！”

“什么？！”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慌乱的大喊声，村子里立刻变得慌乱。

众人看向羽村的目光充满了愤恨，却又不敢向前。

羽村站在原地，开启白眼，观察着水司的尸体。

周围传来各种乱糟糟的声音，怒骂声，哭喊声，甚至还有搬东西的声音。

羽村不曾在意的时候，这些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士兵及普通村民们，已经完成了一次兵分几路的撤离。

日暮西沉，临近夜晚，羽村还留在这个地方。

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距离水司尸首不远处的地方，眺望着某个方向。

“你怎么还在？”突然间，稍显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里尤为不爽，“有够讨厌的！”

“我得看着你死！”羽村头也不回的说道，“这就装不下去了？”

在他的身后，水司勐的睁开眼睛，捂着自己的胸口，坐起身子，一脸冷漠的朝着羽村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