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人心悸的死寂之中,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摸上了古卿凰的脖颈,缓缓摩挲着,犹如危险的毒蛇在嘶嘶吐着蛇信子。
“太聪明的女人,往往不讨人喜欢,容易短命。你说,是吗?”
感受着脖子上渐渐收紧的力道,古卿凰艰难地喘了几口,挣扎着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化为深潭的眸子。
“可如果刀太钝了,殿下就不怕……被人空手入白刃,反过来伤了自己吗?”
廖双何凑上去,细细看了她几眼,旋即笑了,手上也松开了那脆弱无比的天鹅颈。
“都说红袖天香国色,但孤却觉得这个词太过浅薄。”
“唯有妙人二字,方可形容。”
稍稍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肩膀,古卿凰恰到好处地将嘴角勾出一抹略显野心的弧度。
“红袖,定不负殿下知遇之恩。”
“起来吧,地上凉,当心伤了身子。”经过几番试探,廖双何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情自然好了许多,亲自起身将古卿凰扶了起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你就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尽管跟孤说。伺候的人孤都安排好了,高嬷嬷是孤身边的老人了,让她跟着你,孤也放心。”
不就是派人监视她么?当她不知道那高嬷嬷是个练过的啊!古卿凰在心底暗自撇嘴,眸中却是露出些微惶恐不安,“殿下安排的定然都是好的,伺候的人就罢了,高嬷嬷既是殿下身边用惯了的,若是给了红袖,岂不是……”
“高嬷嬷对府里熟悉,有她在,你行事也方便些。”
眸中的不安立刻化为了然与平淡,古卿凰微微行了个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先好好休息,后面有什么事,我会让人来告诉你的。”廖双何也不是什么闲人,安排好了这边的事,他就想着离开。
不料古卿凰却突然开口唤住了他。
“殿下。”
“嗯?”廖双何扭头看向她。
“红袖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且问来听听。”
略微沉吟了片刻,古卿凰特意压低了声音道“不知同来的三位姐妹,现下身在何处?”
显然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廖双何转回身来,“自然是送她们去该去的地方了,能不能被留下,还得看她们自己的本事。你怎的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只是想起一事。”古卿凰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殿下可还记得采薇?”
廖双何想了想,点头道“略有印象。”
“昨日红袖偶然在后院碰见了她与一位公子私会,因站的有些远且那位公子背对着红袖,故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能看清那位公子的脸,但那位公子腰间……”古卿凰说着指了指廖双何的腰间,那里正悬着一枚造型奇特的玉佩,正是襄姜皇室子孙的身份象征,“悬着一块儿与殿下这玉佩相仿的玉饰。”
“殿下若有兴趣,可以将她留在身边,日后或许会成为殿下的一招妙棋。”
话都说到这里了,廖双何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这很显然就是不知哪位宗亲看上了那个叫采薇的姑娘,私下相会,或许决定在昨夜就趁机比翼双飞也说不定。只可惜半路被他横插一脚,自然是坏了人家的好姻缘。
想到这儿,廖双何立刻凭空问了一句,“昨夜在牡丹亭的宗亲还有谁?”
一道身影立刻从暗处闪现出来,跪在廖双何面前。
“回主子的话,昨夜在牡丹亭的,除了河间郡王,就只有四殿下了。”
廖双何眉梢一挑,挥了挥手,那暗卫立刻缩了回去,他这才看向古卿凰,“你觉得是谁?”
“殿下这可就是明知故问了。”古卿凰一点也不上钩。
不过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廖双何就是故意,毕竟那河间郡王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只要那采薇眼睛没毛病,就不会放着年轻俊朗的廖乘风不选,而非去凑合个能当自己祖父的老头子。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说这是招妙棋?”
“想必那几位姐妹到现在也没见过殿下的真容,自然是不清楚殿下的身份。”古卿凰学着他挑起眉梢,“昨夜采薇出场,轮到众人竞价时,红袖可没听见除殿下以外的第二个竞价声。”
没听见竞价声,说明对方根本没有带走采薇的意愿。不管有什么原因,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一个专情的女子由爱生恨了。
廖双何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这算不算投名状?”
古卿凰脑袋一偏避过他的手,并未接他的话,“殿下若是能将这份温柔分几分在采薇身上,结果一定很得殿下心意。”
“同为女子,你就不想要吗?”廖双何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一意孤行地继续往古卿凰脑袋上蹭去。
“殿下。”古卿凰这次没有避开,却是仰起头来,用那双清冷的剪秋水眸看着他,“刀若有了情,再硬的铁都会化成水。”
“化成水之后,刀就再也变不回原来的刀了。”
闻言,廖双何终是收回了自己在对方头上作乱的手,转身往屋外走去,只余下一声轻叹消散于身后。
“红袖,斯妙人也。”
而与此同时,相距不远的一处院落中,正在上演一场难得一见的闹剧。
苗洛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点竹短襦,下身配了葱绿撒花长裙,头上戴着的流苏水晶簪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她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正堂内的主位上,原本俏丽的脸上满是阴郁不快。
在她身前,跪着一排三个弱柳扶风各有千秋的女子。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这驻机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的了!”
三人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听她这般问话,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思竺保持了沉默决定静观其变,从昨晚就一直不在状态的采薇依旧神游天外根本无心理会。
只有一旁的晚晴瞧着她这有些不入流的身架做派,心下想着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小姐或夫人,便大着胆子开口道“这位姑娘,奴家不太明白您这句话是从何说起的。奴家三个都是昨夜被人重金包下,清清白白的身子直接送到了这处院子里。结果一大早起来就被姑娘您按在这儿跪着,奴家可也想叫屈呢!”
“一派胡言!”苗洛水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来人,给我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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