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人刚说完，那边廖双何便已经带着太子府的人往猎场里走了。见状，古卿凰便带着芰荷从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驻机阁的事暂且解决不了，所以古卿凰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她可没有忘记。身为天衍公主，好不容易深入敌后，又怎么能放过这等千载难逢地打探情报的机会呢？

不过当古卿凰跟在几人身后真正踏入猎场时，还是稍稍露出了些许惊讶。襄姜皇室的专属猎场，大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她以为襄姜地盘本就不大，猎场什么的兴许就是做做样子，最多也就是一个小山头的事儿。可当她看见漫山遍野的用来划定领地的皇家旗帜时，就知道自己真是低估了襄姜。听着芰荷的介绍，古卿凰暗自咂舌，居然将一整片山脉都划作了猎场。真不知道该说襄姜皇室霸气，还是该感叹襄姜内尚武成风。

君子六艺，特别是骑射，是襄姜贵族的必修功课。就算是女子，也要上得了马背拉得开弓箭。若是连这两样都做不到，不好意思，就算你出身再高贵哪怕是皇子龙孙，也不会被人认可。正因为有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存在，才导致了襄姜如今上层阶级内部极不稳定的局面，出身名门世家的嫡系被不起眼的旁系踩在脚下或是某个无名小卒突然异军突起的的事屡见不鲜。

比如说……

古卿凰目光一转，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个落寞孤寂的身影。天生的金汤匙，比不上马背上的一支箭，自幼于射艺一道无缘的少年，自然而然地被同龄人排斥在外。

云起歌，这种形单影只饱受鄙夷的日子一定让你很难过吧。

“红袖，来这里。”廖双何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便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众人一齐来到了一个宽阔的马场，马场北侧的台子上已经摆好了华贵的座椅，台下左右两侧是绵延一片的半露天帐篷。

身为太子，廖双何是肯定要坐在台子上的，而至于太子府的一干人，则是被安排在了台下左侧第一个帐篷中。右边相对的帐篷中，则是划给了宫中随圣驾出行的后妃公主们。

古卿凰满意地在帐篷内靠边的一处坐下，这个位子既不会引人注意，又拥有绝佳的观察视线，更巧地是正处在与隔壁帐篷相邻的一侧，隔壁有什么风吹草动，完全逃不出古卿凰的掌控。而让古卿凰看中这一点的关键理由是隔壁坐的，是云家的人。

说起襄姜云家，那绝对是襄姜无可争议的顶级世家。倒不是说这家历史有多悠久，而是这家的天赋给予了他们在权力争夺中最有力的筹码。

有人曾经说过襄姜云家的子孙，是天生的武者。

单是这一句话，就足以看出云家人在习武一道上的厉害。所以云家掌握军权无人敢惹，也是很有道理的。

可就在这一辈，世代以武闻名襄姜的云家出了一个不合群的怪胎，那就是云家这一代家主的嫡二子，云起歌。

想当年云起歌出世时，曾有霞光落顶，被视为大吉大利大富大贵之兆。当时的老国师亲自上门为引来这一祥瑞的新生儿批命测字，却不料在一番推算之后，老国师给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悖血弃脉，命在他乡。

后来的事实证明，起码老国师前半句是说对了的。

本被全族上下寄予了厚望的云起歌，在同龄人已经可以拉弓射箭精准命中靶心的时候，仍然拉不稳弓，身上完全没有半分云家人特有的习武骑射天赋。八岁时，云起歌被对他失望的家族彻底抛弃，成了一个顶着云家二公子虚名的透明人，可有可无，没人关心他的去留。

这些事，之所以古卿凰能知道的这般清楚，一是她在襄姜强大的情报网的成果反馈，二是少子璧这个隐形通敌之人的存在。

所以说，她在天下武林交流大会上碰见云起歌，接过金羽令时，就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了。

看起来，那个小子的脑子应该是挺好使的，古卿凰决定赶有机会探探他，若是可以，她不介意送他一个全新的前程。

不过眼下，她不太适合与云起歌有太过明显直接的接触，毕竟她现在还顶着一张襄城美人的皮。

啧！这么想想伪装成这样还真是有些麻烦。

“在想什么？”眼见自家父皇母后还没来，廖双何也没有多在台子上待着接受大家视线洗礼的兴趣，跟一些主要人物寒暄客套了一会儿后便跑回了这边的帐篷。结果他一进来，就看到古卿凰独自坐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唇角那抹若有似乎的弧度却是让廖双何有种直觉般的猜测这姑娘又在算计什么人了。

“啊，殿下来了。”古卿凰收回散漫的目光，冲他点点头，还非常友好地将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盘子点心往他面前挪了挪，仿佛已经不在意先前在入口处廖双何设计她的事了。“并没有在想些什么，只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场面，看着有些好奇罢了。”

廖双何笑着睨了她一眼，“你也有好奇的时候？”很多时候他感觉，她比少子璧还要无欲无求，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在她心中激起半分波澜。

“殿下惯会说笑。”古卿凰晃晃手中的杯子，“红袖又不是神仙，总会有凡夫俗子的情绪。好奇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没有什么说服力。”廖双何表示自己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

不过显然古卿凰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只是轻轻道了一句“是么”，便再没了下文。

这厢，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得还算和谐，那边坐在一处的少子璧与苗洛水就怎么看怎么奇怪了。有些属于太子一派的官员此刻也在这边凑堆闲聊，私下里却都有些奇怪地打量着这个两人。

都说是少公子及其宠爱带回来的那位苗姑娘，可如今看来，却与传言不符啊！

毕竟无论大家伙怎么看，都感觉是少子璧在不着痕迹地与苗洛水拉开距离，而苗洛水则是狗皮膏药般死皮赖脸地黏在少子璧身边。

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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