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潇王殿下驾临,老朽失礼了。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看到来人的身影,古宣瑜倒是没再摆着架子,而是颇为客气地朝那名拄着拐杖慢慢走来的老人拱了拱手。
“谢老爷子,深夜前来贵府叨扰实属失礼,只是圣命在身,不得已才扰了老爷子的安宁。”
听得古宣瑜这般口气,谢家家主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就落回了肚子里,眉眼间的神色也稍稍松散了些许。
谢天谢地!只要不是来要命的就好……
谢家老爷子却没有谢家家主这么乐观,久经世故的老人看事情毕竟是更加通透。
轻轻叹了一口气,谢家老爷子拂开身边下人护着自己的手,弯腰就要给古宣瑜跪下。好在漓风眼疾手快,迅速起身大步上前托住了老爷子颤颤巍巍着弯下去的身子。
“谢老爷子不必如此,本王此番也是奉命行事。”
谢家老爷子抓住漓风托住他的那只手,苦笑道:“养不教,父之过。家族不肖子弟犯下滔天大错,便是我们这做长辈的责任。殿下此番低调前来以全我谢家颜面,老朽感激不尽。”
古笙只笑了笑,“老爷子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便好。”说罢,古笙突然把话头一转,“听闻谢六公子愈发的出息了,谢老爷子跟谢家家主教导有方,他日必成大器。至于其他一些偶尔使些手段抢风头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说不得一个不好还会累及家族……本王言尽于此,时辰不早了,本王就走,二位休息吧。”
谢家老爷子拿拐杖敲了敲地面,“鸿沛,同我送殿下。”
等到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谢老爷子突然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旋即轻声呢喃道:“陛下仁慈啊……”
“父亲,这……”
谢老爷子摇了摇头,“你随我到书房来。”
等父子两人到了书房,谢府的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说吧。”
管家将头低得更低,“回老爷子的话,是清竹苑。”
“下去吧。”谢家老爷子遣退了管家,这才关起门来解答谢家家主的疑惑。
“清竹苑,谢献……果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谢家老爷子低声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谢家家主也不是笨的,前后一串就想通了今夜的事,后怕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在这个档口被潇王盯上,除了牵扯进护国公府坐的那一桩大罪里之外,还会有什么缘由!
“献儿他……他怎么会……”
“你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老爷子闭了闭眼,“而今谢献犯了这等大逆不道之罪,陛下开恩放我谢家一条生路,我们谢家就万万不能再牵扯其中了。潇王今夜如此行事,想必你也看得清其中的关窍,这善后的事你务必做好,不可叫陛下与王爷为难。至于其他,等过了这阵子风头,老头子我自会进宫求见陛下。”
像谢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最看中的便是门楣的清贵。如若谢献的事被曝与世人眼下,谢家无论满门皆丧抑或侥幸偷生,通敌叛国这般丧德辱名的罪责都会成为谢家碑铭上无法抹去的污点,足以毁掉谢家的傲骨和脊梁。
古玄朝几人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方式去处理谢献。
而谢家老爷子也正是因为通晓其中的关窍,故而才会对古玄朝和古宣瑜感恩戴德。
隔日,远在北关城内的古卿凰收到了从华京传来的最新消息。看过手中的密信,古卿凰无声地笑了笑,转身找上了易行。
“大将军,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随时可以出发。”
“那好。”古卿凰摸着下巴想了想,眉梢一挑,“那就一个时辰后出发吧。”
一个时辰后,北关城东城门大开,一支由五万骑兵组成的铁骑军队如铁水般涌出城门,井然有序地向北关城东方飞驰而去。过了一会儿,又有五万步兵紧随其后一同出了北关城。
邓勋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军队,直到最后一丝脚步声完全消失于耳畔,这才让人重新守好了城门。
天衍这边开始行动的同时,定城的城主府中正乱成了一锅粥。
要说起原因来,那还真是有点复杂。不过简单来说,大概就是地方军队的实际掌权者与中央外派的空降领导者之间的矛盾。
一句话,少子璧几人和定城里的守城将领没谈拢。
这就很不好。
自己这边乱成一团,根本没做什么有效防守,这不是明摆了给敌人空子钻么?
在又一次的不欢而散后,少子璧站在自己房间内的窗边,眉心深深地蹙起,心下千回百转,脑子里想的都是眼下的局势。
前不久北关连带着北关城失守的消息一经传回襄城,当朝皇上震怒不已。守将蒋勋已死,皇上再怎么生气也不好拿个死人撒气,更何况他还指望着蒋国公府继续替他守卫门户。不过同样出现在北关站场上的云起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开始皇上只是想找个人来出出气,顺便借机敲打一下云家等一干功高震主不怎么老实的家族,谁知蒋勋的副将左思右想总觉得憋屈,转头就将云起铭在北关做下的好事划拉成一本折子参上了朝廷。
这一下子,云起铭的罪过可就大了。
襄姜的皇帝看着那本折子上的一条条一列列,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当即就把太子廖双何拎进宫骂了几个时辰不说,还在上朝时毫不顾情面地直接将云起铭等一干人按在朝门下打了一顿板子,而后干脆利落地将人丢进了大牢。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襄姜皇帝将该敲打的敲打该收拾的收拾过一溜后,就开始全心全意地想该怎么对付那群跑到自家地盘上的不速之客。
首先且最重要的,就是率兵将领的人选问题。
北关一向是蒋家的驻地,那边的情况属蒋家最有数,让蒋家人再派人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但蒋家的情况皇帝也清楚,子嗣稀少,每一代都是一文一武,武将优先继承国公之位。
也就是说,蒋家每一代最多只会出一个将领。
然而,这一代从武的蒋勋已经马革裹尸为国尽忠了,剩下的……蒋勋的兄长是个地地道道的文官,虽是在襄姜尚武的大环境下有着不错的骑射技艺,却是不能指望他上战场的。至于蒋勋的大儿子,虽说子承父业打小习武,可毕竟年纪尚轻经验不足。
襄姜的皇帝扳着指头算来算去,最后剩下的人选就只有早已退居二线的蒋国公本人了。
可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何处可栖凰,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