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城突袭的那一队，归我了。”

“你……”反应过来她说了句什么后，燕泽立刻瞪大了眼，指着她的手指都有些发抖。只要是个人，稍微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这第一梯队干的是最危险的活儿，这千余人一个不小心就得变成炮灰垫在别人脚底下。古卿凰居然想去做这个？

可没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古卿凰就一句话堵死了他所有的说辞。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没人能打得过我。”

燕泽瞬间哑火了。

登城突袭，要的就是单兵作战能力，简言之就是个人身手必须要好。

燕泽的武功不差，但他身为整支队伍的统领得坐镇中场，不可能亲自带人前去突袭，所以第一梯队的领队就只能从其他人中选择。而且就算是连燕泽都划在候选人中，只要有古卿凰在，就没人能比她更适合这个位置。

燕泽没有亲眼见识过古卿凰的身手，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古卿凰的武功深浅一无所知。毕竟他的嫂嫂是看着古卿凰长大的小皇姑母，他身边的景年是古卿凰的京中好友，光是曾经从这些人口中听到的有关于对方的事迹，就足以让燕泽隐约猜到古卿凰的武功之高绝不是一般人可与之相比的。再加上眼下连古卿凰自己都这么说了，燕泽对古卿凰的身手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但深信不疑和答应让她去总归是两码事儿。一想起面前那张脸皮子底下遮掩着的身份，燕泽就没法公事公办。

看着沉默不语的燕泽，古卿凰收起帕子，唇瓣微掀。

“燕泽，你头上顶着的是燕家的姓氏，别让我看不起你。”

半个时辰后，一切就绪。

“噌”“噌”“噌”“噌”，数道绳索破空声转瞬即逝，等一连串的钩爪纷纷在城墙头上抓牢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窸窣声。

这边的角落里，一支巡逻队刚刚经过。位于巡逻队伍末尾的那名士兵似乎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下意识便回过头去，想要看一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下一秒，一点寒芒绽放在他的眼前。

自黑夜中探出的那柄通体泛着乌光的战矛成了他最后的记忆。

“敌袭！”

终于有人发现了城墙上的变故，向周围的守军发出了警报。埋伏在不远处的燕泽见城头起了骚乱，等了半刻钟后立刻拉开信号弹，带人发动了进攻。

呐喊厮杀之声和兵戈相交之声霎时间响彻天地。

待得景年再次看到古卿凰时，饶是他见惯了杀戮也不由得愣住了。

即便是套了铠甲也依旧瘦削的身影在敌人之间来回穿梭，手中那杆乌矛被舞得密不透风，每次划过一个人的身体必然收割走一条性命。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想要上前围攻她，但从没有人能破开她的外围防线近她的身，除了死人。

短短不过一刻钟，她所经过的区域已是血流成河。

“铛！”一杆乌矛突然擦着他的脑袋而过挑飞了一把从他背后砍来的大刀，近在咫尺的古卿凰拿那双泛着血色的眸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猛然回神的景年，而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投入战斗。

景年瞬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是为自己居然在战场上走神，二是为古卿凰的那一眼。

太可怕了，那简直是魔鬼的眼睛……

“太可怕了……”燕泽手下一名副将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当看到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人时却又猛然闭上嘴垂下了眸子，等那人彻底走远才缓缓松了口气。

旁边一人好奇地捅了捅他，“你这是怎么了？居然被吓成这副德行？”

“别提了。”那名副将哽了哽，觉得自己今晚入睡之前大概需要来碗安神的汤药。

见他这副模样，先前那人皱了皱眉，忍不住向其余几位同袍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仗难道打的很艰难？”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人伤亡太多？

“恰恰相反，这一仗很顺利，前后用了不过几个时辰。”另一人接话道，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是煞白一片。

“既是顺利，你们怎么……”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燕泽那名副将深吸了一口气，“我活了大半辈子，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却从来没见过那般令人胆寒的场面。”

黑夜中仅凭一人之力就杀红了半壁城头的那道身影成了敌人眼中的索命无常，杀到最后只要一见到那道身影敌人就开始丢盔弃甲，根本再无半分与之抗衡的心思。

在这战场上很多人都学会了狠辣无情，可这种狠辣无情只是一种必要的战争素质，并不能代表他就是嗜杀之人。但那位不同，那位的嗜血无情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仿佛是融在血液里的残忍与杀意一旦爆发出来，任谁见了都会肝胆俱裂。

“你说的那位该不会是……”想起方才走过去的那人，这人眼睛猛地睁大，脸上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那人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军师么？

经过此处的古卿凰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背后议论自己，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

嗜血冷酷，残忍无情？不好意思，这是他们家一脉相承的家族传统。

生在皇族，天生就有着掌控天下人生死的权利，故而对生命的漠视是皇家人与生俱来的特质。虽然古氏一族在某些方面算是皇族中的特例，但在这一方面古氏一族也是无法免俗的。

在古家，即便是看起来最好相与最仁爱和善之人，心底也同样关着一只嗜血的猛兽，只不过这只猛兽在通常情况下都会被缚满铁链轻易不得挣脱。可如果是有人踩到了古家人的底线，那对方能做的就只有乖乖洗干净脖子然后等那只猛兽来咬下他的头颅。

一如坐在龙椅上的古玄朝会为了一个难得的人才赦免一个家族，也会为了某个人对古家人出言不逊而株杀对方九族。也正如现在的古卿凰，平日里人畜无害低调内敛，却会为了受伤的青冥而不顾一切地进行大肆屠杀。

古家人一向很好说话，但激怒古家人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做法。

天生带有獠牙利爪的老虎，再怎么无害也终究变不成家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何处可栖凰，微信关注“或者”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