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省，五口之家。

“老奶，你肚子格是干大啦。”

“饱的了，饱的了，我看之个广告，之个半瓶水是哪样意思呢。”

“哎呀，人家之个半瓶水早就有专家讲过啦，讲说是做慈善，慈善你格晓得，就是挨大山里面呢娃娃捐钱。”

“哦，好呢嘛，捐钱好，捐钱好。”

……

桂省，小卖部。

“意思就是讲，这个水我买下来，就会给慈善捐钱对咩？”

“是的咧。”

“那给我搞一瓶啊喂。”

……

川省，学校，体育课。

“诶，诶。”

“有话斗说，你抽我爪子！”

“你看到那个蔚来矿泉水没得，里面只有半瓶，老子怕有点扯拐哟，现在勒些狗日勒老板越来越黑老，卖水都只装半瓶。”

“你懂你妈个球，人家那是搞慈善，你买一瓶水喝又喝球不到，喊你留半瓶水来帮哈别个。”

“你懂，你懂个铲铲，你就懂二中豁妹儿，哪天拽你龟儿一扑爬。”

……

市，超市。

“我鸭儿，弟兄，看到没得，搞慈善，还是市勒矿泉水哟，离这点百多公里。”

“阔以撒，搞业瓶试哈，看哈儿半瓶勒水是不是要好喝点儿。”

……

湘省，批发市场。

“老板，噶登西好多钱咯？”

“蔚来半瓶水啊，20。”

“20块钱一件啊？那肯定要打点板子唦。”

“少不了。”

“你屋里堂客和我熟得很咧，辽撇点咯。”

“十八，批发价。”

……

陕省，饭馆。

“干啥咧么，包气，咥咥咥。”

“额撒疼，吃饱咧。”

“撒疼？火电费。”

“这费咋嫩奇怪咧，半个？”

“人这是搞慈善咧，火你滴费，包赊发咧。”

……

5月16日。

市。

“对这种题型，我们就得学会逆向思维去解题，木块压缩弹簧的过程中，木块和压缩弹簧的初动能就等于……”

“滋…滋……”

物理陈老师正在讲题，钱才的手机又响了，钱才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聂泽翾，只得说了声“不好意思陈老师这电话我得接一下”，接电话按了免提，准备两句话说完挂掉。

“董事长，火了，真火了，今天电话都打爆了，我这订货的电话席都加到8个了，还一直占线，都不用出去铺货了，现在就怕生产线产能不够用啊！”

钱才看这事恐怕不是三两句话讲得完的，只好给身边的物理陈老师递了个抱歉的眼神，拿起电话关了免提，又指了指电话，示意得耽搁一会儿，手里的笔转了转，悠闲说道。

“不早跟你说了吗，找水源，找水源，扩大产能，你现在才跟我说产能不够用，我能怎么办？我们卖的是矿泉水，难不成找个自来水管子往瓶里面灌？”

聂泽翾的声音也有点无奈。

“找了，找了，这个月不是又找了两个吗？川省和滇省的，那厂区施工也要时间啊，相关证明多难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下也开不了工啊。”

钱才听着想了想，把笔往桌一搁，道：“不行就另辟蹊径吧，收购，找找看那些地方企业，厂子效益不行销售不太好的，看看有没有愿意卖的，但是水质要过关，这是硬性要求。”

“溢价收购？？”

“溢价就溢价吧，我二月份就布置的任务，你现在完不成，我能有什么办法？有愿意卖的厂子，找人去评估，溢价不能超过百分之20，收购的公司解体，厂子并入公司，员工可以保留，管理层必须审核才能重新岗，高层必须全部换我们自己的人，卖水永远不过时，这些半死不活的水企大都有历史问题，不要留下麻烦。”

“行吧，我找人出去看看，就是厂子越来越多，人员问题…是不是能多招点管理人员？”

钱才听着有点不耐烦。

“聂泽翾，以后矿泉水和饮料这一块可能是要单独合并集团，集团要成立董事局的，你也是有可能要当董事长的，这种事你还要来问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回去看看总经理的职能手册，你能干哪些事，不能干哪些事，看清楚了再来问我，行吗？”

聂泽翾有些讪讪道：“咱集团这不是中央集权嘛，我动不动招一批人，工资报告拿到楚总面前，他又得说我不懂节流，我这横竖不是人，不说清楚行吗。”

钱才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把旁边陈老师吓得一激灵，赶紧又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聂泽翾，要不总经理你来当？我发现你抱怨的话咋这么多呢？钱没给够你，还是编制没给够你？什么玩意中央集权，该给你的权限没给你吗？楚总有他要考虑的事情，但他也有他的大局观！我绝不相信他会在这个面临巨大发展的时候卡你！你要觉得集团的活好干，我让你和楚总换一个月的岗！你给句痛快话，能干吗？”

“…您别生气，我肯定干不了楚总的位置，我什么材料我自己还不清楚吗，我就是说说，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钱才最近接到聂泽翾的请示电话太多，在这次发展的契机面前聂泽翾老是犹豫不定，很多事做不了决策，老请示他，让他很是烦躁。

“你也知道你干不了，抱怨的话还这么多？你要是能干那真是个医学奇迹！说明我们国家的医学现在都能干预智商了！你别说我天天说你，下级配合级工作是基本职责，你做事只要没私自揣钱进自己腰包，就不用怕东怕西，以前不是干得挺好的嘛？怎么一做大就害怕了？该干什么你很清楚，不用事事请示！这一点，你们家老三干得都比你好！”

聂泽翾那边沉默了一阵。

“行，董事长，那我就放心做了。”

“好！我做题呢，挂了！”

聂泽翾：……

钱才挂了电话立刻又恢复了学习状态，谦逊的看着陈老师，这已经是钱才一下午接的第三个工作电话了，每次都在骂人，这会身边的陈老师看着他都有点战战兢兢的，说话都比平时温柔了许多，习惯了训学生的陈老师被他几通电话搞得一时有点进不了状态，关键还不好让他挂电话，人家这钱董事长开口就是几千万，成立集团的，一听就知道说的事比眼前这两道题重要得多。

主要人家给自己的也多啊，4个月，30万呢！自己去外面接补习班也得两年才能挣出来，每天还四星级酒店住着，中西餐自助吃着，就管这一个学生，学生还好学，可比之前省心太多了，搞得老婆没在身边照顾，自己还胖了一圈。

钱才看陈老师都有点不太好开口讲题了，有些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陈老师，这队伍不太好带，钱难挣屎难吃，您理解一下。”

陈老师听着连忙道：“小钱你说笑了，你这屎…你这钱比我们当老师的可好吃…好挣太多了。”

这话怎么越说越难听了呢，当重点教师的，连瓢两次嘴，这一下午给人家整得都不会了。

钱才也有些意兴阑珊，看了一眼表，已经五点半了。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送您回酒店，咱先吃饭？刚好晚把化学龚老师接过来。”

“行行行，不过建议你晚还是把手机先关掉，龚老师是女老师，你这接电话吧，气势太强，容易吓着人家。”

“好嘞，下次课保准关手机！”

……

这段时间事情一下开始多了起来，随着分店的铺开和名气越来越大，许多社会活动的邀请，和政府，商会的会议邀请也多了起来，现在不止是市里，省里也开始通知集团参加一些会议，而且注明了董事长到会参加，有些能推，有些不好推，钱才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就接触的层面来说，目前公司的发展百分百超过了前世自己的企业，前世自己还能闲了去两趟私人会所，看看球赛，打打保龄球啥的，晚还能有时间自己开瓶红酒喝两杯，只要想闲下来，时间一大把，哪来这么多这会那会的？

当然，也不排除时代的原因，如今还是搞钱为第一要务的时代，各个级别的升职指标都在从政治工作到经济工作的转变，，招商现在就是政府工作的第一要务，财政，交通，治安，城市规划，都在为这个经济指标服务，甚至环保都得为齐让路。

这是个大干快的时代，各个层级开会，一半都是为了地方企业发展的事情，也是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各级政府领导都跟泥腿子一样到处出差拉企业拉投资的时代，这样的盛况还要持续十多年，所以像蔚来这种还在快速发展的缴税龙头企业，也就成了备受关注的重中之重，现在省里盼着蔚来搬家，搬到省里，能够更加快速的发展，提供更多的，又怕蔚来搬家，怕一搬直接搬出了省，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这还没有算沪混沌投资公司和天行投资公司的资产，可以想见，明后年自己的资产一旦全部曝光，迎来送往的事能多得把碎片时间都用来见客，还得处理许多公司的事，这种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钱才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任老要花40亿引进的企业管理系统，实在是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坏处，一艘庞大的船，是不必害怕小的礁石，但是船大了，调个头都得废不尽的功夫，一个人就能掌舵还能划船那是不可能的，得有船长，大副二副三副，轮机长，二轨三轨四轨，大型企业就更复杂，财务，人力，采购，生产，销售，技术，行政，工会，后勤，安保，监察，缺一不可。

可惜啊，当初当个老总，也没好好学学人家的先进管理模式，估计以后还得好好的找个专业管理团队辅助管理才行，以后的招聘可不是招一个两个人就行了，得要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