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钱才和楚文明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还有那个标书，我们前期拟的不太完善，也就是个参考版本，肯定不能用的，童老头只给了我三天时间，要在他们考察完项目之前把标书交到招标单位，这事你盯一下。”

楚文明拿着一个本边听边记着。

“投标价呢，就按原来的，11亿和143亿？”

钱才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对，还有你得注意，把我们集团的资金优势写去，还有紫台广场，虽然不是我们承建，但是也有开发经验嘛，这两个地块以后会开发成滨江西岸的一道亮点，这个事情，今天下午开会确定，明天定稿，晚交给法务审核，后天早之前，必须交给徐……阿嚏！！我靠谁这么念叨我？”

钱才说着，在桌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

楚文明一边写着，一边推了推眼镜笑道：“要是今天之前，你这个喷嚏我至少占了一半的股份，你丢了张请假条就跑了一个星期，又是一大堆事丢给我……但那张文言请假条我看了！写得真是行云流水…”

楚文明见钱才面色有些不善，想到他是去沪办事去了，赶紧又拍起马屁。

“停。”

钱才打断道：“你这马屁可拍错了，那是聂俊林写的，我就让小刘照着抄了一遍。”

“……对，行云流水，水得不能再水了，屁大个感冒写了好几百字…”

钱才忍不住想看看他还能不能圆回来。

“嗯，我后来又把小刘写的拿过来斧正了一遍，然后给你送过去的。”

“好几百字，足见其文学功底非同一般…”

“结果我想了想还是用了聂俊林原来写的那篇。”

“一般…确实很一般…董事长你能不能别玩我了，我一天很累的。”

楚文明无语道。

钱才笑呵呵的看着他，道：“谁叫你腹诽我了？腹诽是我的专利！以为我出去玩了是吧，毕业旅游？跟你说，不要恶意揣测我，这公司的发展，我可比你急多了…对了，余总现在在哪？”

“市，现在他可被矿泉水的营收数据刺激到了，疯了一样在那边抢市场呢。”楚文明坐到沙发，有些笑道。

钱才叹了口气道：“还是得把省内市场巩固，零售是个大市场，步子其实要放缓，称霸一个西南片区已是不容易，想称霸全国，绝对不可能，这跟矿泉水不一样，这是一个庞大的实体产业集群，涉及到的行业众多，而且目前我们的竞争对手，大部分是老牌国企和外资企业，对方如果要对我们出手，手段能多得让我们应接不暇，摊子越大漏洞越多，不一定是好事，而且我们现在都是靠租赁的形式开业，每个月都要承担巨大的租金压力，一旦出现天灾人祸，抗风险能力太弱，我的想法是要收紧手中的市场，变租为买，先把本地的市场抓稳，等我们去了沪，再从另一头发力，两边收拢。”

楚文明又拿着本子记了起来。

“我回去研究一下再跟余总谈吧，那按你说的，北方市场的扩张恐怕得很久才能实现了。”

钱才摆了摆手道：“我感觉你们想得还是太乐观了，其实我的最高想法是能够覆盖整个南方，再独霸西南三省和市和沪两个直辖市，要不是总部就在沪，连沪都可以排除，若还能有更高的发展，那一定是因为批发零售公司手里的自主品牌足够的多，而且拥有自己强大的物流系统，才能少受到很多条件制约。”

“你还有想法布局物流？”楚文明惊讶道。

钱才算了算，确实还太早，物流还得靠网购庞大的快递订单养活，网购真正普及到家家户户至少还得等个十年，不是一个掏宝出世，网购就让全国老百姓都接受了，要推动这个行业的发展普及，光是网络和手机这两块，涉及的技术就多得能数大半天，不要说提前个几年，提前一年都得全国发力才有可能，目前的自己全部身家投进去可能连泡都不会冒一个，很多技术的产生都是有时间节点的，不可强为。

“还不到时候，早着呢，就算需要提前布局，现在都还不到时间，而且产业闭环也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得自己来做，合作和收购也是一条路，我们只要尽快的把钱挣到手，那就是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嘛。”

“哈哈，董事长你真是个妙人，邻居囤粮我囤枪，说得好，其实收购也是一条挣钱的路啊，前几年国有资产打包出售的热潮，剥离不良资产重组，你说说，那些人挣了多少钱？以前的国资厂子，多少的土地啊。”

钱才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憧憬，摇摇头道：“别想了，我们目前还没这个资格参与，自己都还租着别人的屋做生意呢，你还能想这个？”

“…我这不是被你带偏了嘛。”

“行了吧你，你的野心我看比我大，变租为买这事要从第一批租金到期的门店就开始落实，这将是一大笔的资金，你得做好准备。还有你赶紧跟余总说说，得赶紧回来安排沪的门店铺设了，我看他这超市老总当得比副总有激情，沪市场的打开还是交给他好了。”

“行。”

……

第二天早，钱才起床就叫了徐达来接他，坐着安保的别克商务往林城走。

正在闭目养神的钱才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喂？不是说好沪请我吃饭吗？你回去了？”钱才笑呵呵道。

米舒那边有点吵，好像在大街，还有宣传车“今晚八点半，林城大剧院”的声音。

“在林城呢，你们广场这里，有几个沪的朋友下午过来找我玩，你在市？”

“嗯…在林城。”钱才眼看快到了，听到米舒主动说起“沪朋友”，心思一动，扯了个谎。

“那太好了！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这几个朋友家里都挺有能力的，你要是去沪发展，认识一下有好处。”

米舒平时去沪都是人家招待，也常常不好意思的跟人家说“来苏州和省玩，我好好招待你们”，可人家真来省了，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招待，自己从小在苏州跟外公长大，高中才跟着爸爸来了这边，家里管教又甚为严格，一个在此地读了三年的高中生，哪里认识什么朋友？

要是在苏州，还有一帮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有个宠溺她的外公，可在省她只有几个能一起唱唱歌逛逛街，家里条件还算是过得去的高中闺蜜，可离米舒说的“好好招待”，恐怕还差得远，左想右想，只能想到了钱才，钱才是同龄人，在省还有个集团，绝对是“副陪”的最佳人选，但又怕他不来，只能把朋友家里关系的大旗扯了出来。

不让我在外面跟人提自己家里，那提一下别人的家里，没关系吧？反正他们几个平时在沪也不算低调！

心里很忐忑的米舒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没问题，几点？”

米舒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但又怕吓着钱才，没敢欢呼，控制着语气开口。

“嗯…他们下午才来，看你时间？”

“那我一点过来。”钱才盘算了时间，一点钟应该差不多。

“好！”米舒最后一声还是暴露了兴奋。

钱才吓了一跳，挂了电话有些皱眉，这妞怎么这么兴奋？

不至于吧？

钱才大概猜到了米舒要找他帮忙撑撑场面，但万万没想到一个常务的女儿能在省混到连一个拿得出手的朋友都没有的囧境。

钱才的想法是自己去以后应该有几个本地的二代陪着，自己则只需要捧个人场，带他们去紫台逛逛，陪着吃个饭，其他肯定有人安排，断断没想到自己就是米舒心里“全村的希望”。

开玩笑，动辄充个五万的会员卡，能没钱？家里还有个镇省柱级别的大爹，能没朋友？

钱才还是太年轻了，前世层次不够，没见过这个级别的领导怎么管教孩子，她的钻石卡是她妈妈和她一起去的时候充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妈妈买的，都是极高档的东西，唯独是钱，她身有银行卡，也有现金，但从来没超过过两三万这个限。

米舒从小性格跳脱，又爱玩，而且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米舒她妈妈也不想米舒出去“花天酒地”，交一堆狐朋狗友，一不小心给米舒她爹搞个大新闻，这时节虽然没什么网媒曝光，但谁家孩子干了什么事，在圈内的传播却是非常快的，所以虽然富养，但从来都是有个限度。

……

钱才眼看时间还早，还是按原计划到了林城批发市场旁边的蔚来批发零售公司，公司的办公点是一个物流的集散点改建的，停车非常方便，这里是翻修过了，但办公区也还是有些简陋，这里不太像个公司，而像个厂子。门口停着几辆货车，但最多的还是皮卡，目前林城市区货车还是限行制度，没有完全禁行，也只有皮卡能在全天候随时拉货进城。

周围一些正在下货的工人看到院里来了辆别克，也有些好奇，目前零售这边收益并不高，总经理林云伟开的也是辆别克，但是辆小别克，一看就比这车便宜。

钱才下车没管周围的人，径直进了办公区，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熟人，当初和三顺一起出去发文具的五个人之一，罗彬，正在靠门口的那间敞开门的办公室里，低着头在干一件钱才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

钱才黑着脸悄悄走了过去。

“好吃不，给我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