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清空的房间,安阳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的思考人生。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坐床边?椅子呢?
那不是被老流氓抬走了吗?
不仅是那把转椅,安阳花了大价钱做成的八仙桌也一同被抬走了。
对了,还有自己的那张横拉门衣柜,也被抬走了。
自己还有啥来着,安阳默默的想着。
哦,对了,床!床还在!自己用砖砌的床还在,这个他抬不走,真好。
当当当,敲门声忽然响起,安阳浑身一抖,又回来了?
当当当,敲门声还在,安阳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老流氓,敲门声不对。
连忙将门打开,安阳就见到马周正在门外看着自己。
看见是马周,安阳眼中不由流出两行清泪,直接扑上去拥住马周嚎道:“恩公啊!你可算来了啊!”
马周先是探头看了看房间内,嗯,干干净净,挺好的。
其实马周早就起床读书了,本来是在院中看书,可后来那位右武卫大将军来了,马周就跑到自己的屋内看书了。
然后没多久就听见院中叮叮当当的声音,透过门缝一看,正是那位右武卫大将军正指挥着人从安阳的房间搬东西。
虽然马周很想上去职责这位大将军,这样做是不好的,可想了想以前自己这样做的遭遇,马周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且不是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反正这些东西在安阳的房间里已经待的都快一月有余了,都已经旧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换换新的。
拍了拍安阳的后背,马周轻声道:“安公子,节哀。”
原本已经快哭的差不多的安阳,一听这话,笔尖酸意更甚,一下没憋住,又开始哭嚎起来。
这下是真的伤心了,这老流氓太不是人了。
马周见安阳哭的更甚,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唉,安公子节哀啊。”
“节哀?我让他也节哀!”
安阳恨声道。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今年也该三岁多了吧,看我”
话没说完嘴就被马周给堵上了:“安公子,莫要再招惹这般强人了,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安公子只怕连这床都保不住啦!”
“等会我去找王虎,让他带着你去东市采买些,正好今日是改元,东市的物价也便宜些。”
马周只觉得自从当今圣上掌权以来,百姓的生活是越来越好,可自己的这位小友却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招惹上了那般强人,右武卫大将军啊,那是连常将军见到都要行礼的人物,可不知为何偏偏要与安公子过不去。
好在那厮虽然强横,却也只是经常从安公子这里抢些东西回去,哪怕今日过分了些,也没对安公子如何,否则就是拼个血溅五步,他也要上金殿告他一状。
“唉,也只能如此了。”
安阳也在一旁唉声叹气道。
“安公子,其实吾有一言,早就想与安公子言说,只是一直不好开口。”
马周见安阳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只觉心有一言,不吐不快。
安阳抬头看了眼马周,见他一副纠结的表情,便大概知道他所问何事。
可有些事,安阳没法告诉他,总不能和他说:“你知道前太子怎么死的吗?哎,我射死的!开不开心?意不意外?而这老流氓天天来骚扰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你信不信?”
安阳不知道马周信不信,反正他是不敢说的。
如今世人只知道前太子串联齐王谋反被诛,可没人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而知道啥情况的人要么去陪李建成了,要么就是李二心腹,这帮人可不会透露半个口风。
要是哪天流传出片字分毫,安阳就是李二的第一怀疑对象,然后连审都不需要审,就可以直接拉倒菜市街砍头了。
不过对于马周,安阳一直是将其作为自己今生最重要的人来看待的,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救命之恩了,而且这位还将自己推荐入常府,可以说,若是没有马周,安阳现在只怕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虽然安阳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能连个坟头都混不上。
“恩公先请坐。”
安阳手指着房间里仅存的床铺道。
正好床上的被褥也被那个老流氓抱走了,当个座也是可以的。
安阳重新关上门,使屋内不那么冷后也盘腿坐在了床上,至于马周则是端正的跪坐在对面。
“恩公请说。”
马周又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安公子,以吾半年观之,程将军虽多有无礼之处,却从未有害人之心,吾虽不知安公子与其有何仇怨,但以吾之见,不论是其权势,还是其心性,为公子以后考虑,安公子还是与其化干戈为玉帛为好。”
或许是怕安阳误会,马周紧接着又道:“这并非是让安公子去刻意逢媚,只是希望安公子能与那厮冰释前嫌,若是安公子愿意,吾可去寻常将军从中调和。”
在马周看来,像安阳这种人才,将来迟早是要走入仕途的,不求将来能有人提携,但也没必要为自己树立敌人,更别说是这种天子心腹,哪怕安阳有经世之才,也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安阳的努力付水东流。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如今挡在安阳面前的可不是他口中的程将军,而且当今大唐第一人,后来人送外号“天可汗”的那个男人。
若真是程咬金,安阳还能想想办法将他搬走,可面对那个男人,安阳只有深深的无力。
不过安阳倒也没有因此就自怨自艾,咱没必要和那家伙掰手腕,毕竟安阳也不打算当皇帝。
咱只需要老老实实做出些实事,不说要改变整个大唐,就说眼前的长安城,安阳目前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让这座长安城的乞丐都能吃饱就行。
像今年冬天,不就少冻死了很多人嘛,除了李二那一丢丢的功劳外,剩下的不就是因为自己那被老流氓抢去的煤球炉嘛!
要不自己告诉那老流氓无烟煤咋做,他抢个炉子有啥用?这不得给自己颁发个大唐好青年奖章?虽然自己是被那老流氓拿着马槊叉在地上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