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某座精致典雅，前后共有五进的宅邸中，东方平正在为小青诊脉。

小青躺在一张软榻上，双眼紧闭，染血的青衣早已换掉，现在一身素白的衣裙。

软榻边上就是东方平，一手搭在小青手腕，另一手在床沿轻点。

“怎么样，小青的伤势如何？”

见东方平迟迟不语，秦云忍不住将头伸了过去。

“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加上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不醒，待老夫给他开一些药吃上几日，再多休息休息就好。”

东方平看了一眼秦云，将手从小青手腕移开，在身旁白纸刷刷写了一个药方，吹干墨迹后，递给了身后仆从打扮的少年，嘴里吩咐道：

“你去药房，就按这方子取几味药材过来。”

“知道了，老大人。”

少年接过药方，向东方平躬身行了个礼后，便小跑着出了房间。

“多谢这位……老丈了。”

秦云心头一松，也不知如何称呼这位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老丈”这个称呼。

东方平摆了摆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在边上水盆浸了浸后，仔细地擦掉手上不小心染上的墨渍。

做完这一切，他才望向秦云：“走吧，不要影响这位姑娘休息，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向小友请教一二。”

秦云点了点头，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人家又是逼走老鳖，又是给小青疗伤，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出了房间，正好看见蹲在门口的杨凌，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见二人出来，立刻拉着秦云，往前院走去。

......

依旧是那间古色古香的客厅，东方平坐在上首，秦云和杨凌则坐在他下方两侧。

待下人上好茶水，东方平对门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客厅大门拉上，这才挺直腰杆，看向秦云。

“这位小友，还不知怎么称呼呢？”

“小子姓秦，单名一个云字。”秦云声音不卑不亢。

“潭暮随龙起，河秋压雁声。”东方平点了点头，称赞道：“好名字！”

“多谢老丈。”秦云倒了声谢。

东方平说完就低头沉吟，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开口，久久未曾说话。

秦云靠在椅背上，也不着急，见招拆招就是，看这老人也不像恶人，大不了就将龙涎果交出去，反正也只是吸收了自己一口涎水化作的果子，对他也没什么用。

见东方平一直不说话，秦云端起身旁的茶盏嗅了嗅，眼前突然一亮，这茶居然是难得的好茶，香气扑鼻，茶汤清亮，秦云只嗅了一口便觉得精神一振。

用盏盖撇去浮沫，秦云轻呷一口，顿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仿佛一路的疲惫都被一扫而光。

看见秦云双眼微眯，面露享受，东方平笑了笑：“小友觉得这茶如何？”

“好茶！”秦云竖了根大拇指，由衷赞叹道：“说实话，小子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

“那是自然。”东方平面有得色，仿佛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

“这可是云麓书院千年老茶树结出的茶叶，一年最多只得三五斤，除去进献给宫里的，分到老夫手上也不过五两左右，平日里老夫根本舍不得拿出来待客。”

说到这里，横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杨凌：“可惜有的人，牛嚼牡丹，不懂珍惜，平白浪费了老夫的好茶！”

“噗！”

正往嘴里灌茶的杨凌瞬间将茶喷了出来，拿手指了指东方平，想说什么却又没敢说，最终将茶盏往案几上一拍，闷闷道:“好了好了！不就是点茶叶吗，怎么喝不是喝，看您这抠搜劲，过阵子回京，我往您老那送个百八十斤的！”

话一说完，眼见东方平要发火，杨凌赶紧摆了摆手，嚷嚷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先别管什么茶不茶了，说正事吧！”

说着，目光看向还在慢悠悠品茶的秦云：“秦兄弟，你们是不是有龙涎果？”

“呃？咳咳！”

秦云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连忙俯身咳嗽起来。

一边咳，一边暗骂，大哥，你这也太直接了吧！兜了半天圈子了突然给我来句这个，你们的矜持呢?

东方平也横了杨凌一眼，略微带着歉意向秦云问道：“小友，你没事吧？”

“咳咳！”

秦云又咳了两声后，终于舒服一些，勉强坐直身子，先是对着东方平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随后一脸苦笑的看向杨凌：“杨大哥，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杨凌讪讪一笑，也知道刚才有些唐突，连忙笑道：“秦兄弟不好意思，我杨凌是军伍出身，天生就是直肠子，不会像他们读书人那样弯弯绕绕，说话直接了点你别介意，话说，另一枚龙涎果是不是被你们得去了？”

秦云沉默下来，真君子也好，假小人也罢，杨凌终究是将这个问题摆了出来。

犹豫片刻，秦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黑布包裹，抬头往大厅上首望了一眼。

东方平注意到秦云的动作，神色立刻一肃，沉声道：“小友放心，我们绝不是巧取豪夺之辈，龙涎果若是在你身上，我可以用重宝与你交换，甚至只是换些汁液也行。

龙涎果若是不在你身上，我也绝不为难你与那位姑娘，任凭你们二人随时离去！”

“老丈此话当真？”秦云眯起眼睛，紧紧盯着东方平。

“当然是真的了！”东方平还未开口，杨凌先接上了话茬。

“嗯？”秦云望向杨凌。

杨凌打开折扇，轻轻扇了扇，随后才笑道：“也难怪，虽然我看不出秦兄弟你的跟脚，但料想与那位姑娘一样，都是妖族化形，所以不知我人族之事。”

“此话怎讲？”

杨凌扭头看了看东方平，见他点了点头，才继续对秦云说道：“碍于一些原因，我不能跟你说得太清楚，但秦兄弟你只要明白一点，那就是——岳麓书院的大儒永远不会说谎！”

“永远不会说谎？”秦云目光望向东方平，而他则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