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秦云愣了,任他怎么也想不到,东方平这一身浩大的神通竟然是读书读来的。
“那这跟昨天晚上院长的事有什么关系?”
杨凌刚要开口,车厢内却传出东方平的声音:
“秦小友,还是老夫跟你说吧。”
“请院长解惑!”不管东方平看不看得见,秦云还是朝车厢拱了拱手。
东方平没有卖关子,直接对秦云解释道:
“相比其他几类修行者,我们儒家的神通来得确实很简单,只需诵读经典,化为己用,就可以沟通天地巨力,获得无法想象的神通,近乎言出法随,但是同样,有得必有失。
由于我们只需诵读经典,所以在平常时间我们与普通人是一样的,同样是肉体凡胎,同样只有百十年的寿命……”
原来如此,秦云瞬间理解了,这不就是输出拉满,防御为零的魔法师嘛!
难怪昨天夜里东方平表现那么不堪,原来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也难怪刺客要对马车下手,昨夜要不是小青在,还真被他们得手了,到时候堂堂一个堪比元婴期的大修,却被一块石头砸死,说出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小道再长,还是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人就再次踏上官道。
到了这里,秦云提起警惕,将长枪拿近一些,灵觉全面扩散,时刻注意周围风吹草动。
官道是必经之路,若真有人盯上他们,绝对会在路上动手。
杨凌也想到这一点,神情严肃,连酒囊都塞回了怀里。
......
另一边,清平县。
杨县令送走东方平一行后,便慢悠悠地踱步回家,路上还去了一趟集市。
此时天色不早,集市上人也不多了。
“杨大人,出来买菜啊?”
一位身穿白色短衫的老人,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向路过的杨县令打了个招呼。
老人面前放了两个水盆,里面是好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是啊,今日休沐,出来随便转转。”
杨县令笑了笑,顺势蹲下打量了一下盆里的鲤鱼。
“老人家,这鱼不错呀,怎么卖啊?”杨县令饶有兴致地将手伸进盆里,顿时激起一阵激烈的水花。
“嗨,跟您还谈什么钱啊!您说您看中哪条,拿回去吃就是!”
“那不行,你们生活也不容易,该多少就是多少。”
杨县令摇摇头,随后指向木盆最边缘,那里是一条体积最小,半翻着肚皮的鲤鱼:“就把那条捞出来吧,先称一下。”
老目光看向杨县令手指的方向,突然微微一怔,犹豫道:“杨大人,这条鱼可不怎么好了,要不我给您换一条?”
“不了,就那条吧,家里就我跟拙荆两个人,太大了吃不掉,反而浪费。”杨县令站起身,笑呵呵地看着老人。
“这...好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随即将那条小鱼抓了出来,往鱼鳃处栓了根麻绳,就这样递到杨县令面前。
“杨大人,您拿回去吃吧。”
杨县令却是不接:“老人家,你还没算算多少钱呢?”
“嗨,您可别提什么钱不钱了,要是连您的钱都收,老汉我还不被街坊们戳脊梁骨啊!”
老人一把将鱼塞到杨县令手上,佯装愠怒道:“好了,您也别再客气了,再客气老汉可就真生气了!”
杨县令苦笑一声,只得将鱼接到手里。
老人这才云开雾散,露出一脸憨笑。
“杨大人,来我这看看吧,今天刚摘的瓜果,您拿一点回去给夫人尝尝!”
“还是来我这看看吧,家里老母鸡刚下的鸡蛋,您拿几个回去补补身体!”
杨县令刚将鱼接到手里,旁边就传来那些摊主热情的邀请。
“不了不了,家里都有,多谢街坊们了!”杨县令朝着几人一拱手,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旁边立刻传来那些人的叹气声。
杨县令没有理会,提着鲤鱼向集市外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却又突然回头,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用力扔进老人的水盆里。
老人愣了愣,将铜板从盆里取出,刚要撵上去,却发现杨县令已经迈着大步,走出了集市...
杨县令提着鱼走在小巷,神情平淡,像今天这种情况他已经遇见很多次了,所以平时都极少去集市买菜,若不是夫人今天想吃鱼,他也不会在那里拐了个弯。
杨县令本名杨锐,名中有锐气,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书生。
嘉元三年,他从清平县考入云麓书院,在其中刻苦钻研,整整进修五年,当时教他们的先生称他为学富五车,有治国之大才。
嘉元八年,他以优异的成绩从云麓书院结业,顺利进入朝廷,一年时间,他从一名刀笔小吏做到了一县之长,成为那年最夺目的新星。
可随后十年,他依然还是那个县令。
刚正严明,不懂趋炎附势的他,在官场中好似一个异类,渐渐被人疏远。
嘉元二十五年,他向朝廷递交申请,希望回到清平县,在昔日同窗的帮助下,他最终如愿以偿,平调到故乡,担任家乡的知县老爷。
岁月昭昭,昔日心怀天下,腹有壮志的少年,终究变成了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
此后三年,他认真治理清平县,将别人戏称的“清贫县”变成了真正的清平县。
闲来无事,便在家中老宅度日,种菜养花,虽然至今无子嗣,但生活和谐,夫妻之间其乐融融,他早已经满足了。
杨锐手里提着鱼,在小巷里越走越快,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妻子平素就爱吃鱼,只是家里不宽裕,他仅有的俸禄又大半被他拿去接济那些孤寡老人,所以妻子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爱好他也不是经常能满足。
他一直都觉得,他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让她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很快,小院隐隐在望。
“夫人,我回来了!”
杨锐将鱼背在身后,敲了敲门,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等了半晌,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人呢?大白天的能到哪去了?”杨锐一边嘀咕,一边推开了院门。
啪!
随着他的动作,院中结满黄瓜的竹架倒在地上,一只青中带黄的黄瓜慢慢滚到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