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枪是基础中的基础,姿势身法不正,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而最基础的身法修行矫正之后,就是梅家枪真正的根基建筑:戳革。
戳主进攻,革主防御。
梅家枪的戳枪最出名的就是锁喉枪‘一枝独秀’枪式,堪称是戳枪的典范之一,一枪既出,便叫敌手喉咙破开,血溅当场。
高明者枪出如龙,枪退如风,进退自如,因此梅如海才敢说自己是倏忽间枪注敌喉,见肉而止,这已经是达到了收发自如,变化由心的上等境界了。
戳革之间,梅家枪要先练戳,练得不多,每天要练到五百戳开外,直到汗如雨下,喘息如牛,力竭而少憩。
戳枪练得拉胯,则手臂油滑,根基不固,临阵无以杀人,要练到既劲且疾,精到狠辣,才是练到位了。
“所谓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长枪的前戳要的就是个稳准狠!”
院中,梅桑说话间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忽然将掌中的长枪猛戳一下,准确无误的扎中远处的木头。
他方才是随意走动,身体十分放松,且是背对着身后的木桩,这下忽然出枪,转身之际稳稳的扎中身后立着的木头,可见其手法的高明。
“扎枪时枪要直,手臂也要直。唯有枪扎一线,才能保证其力度和迅快,如此才能进退自如,随机攻防!枪法之中,无论攻防,都要将全身气力与掌中长枪融为一体,达至力达枪尖之层次,扎枪时务必顺肩拧腰,肩以助腕,身以助臀,足以助身。步稳身正,落点处要周身合住,骤然发力,力达枪尖,一枪透壁!”
梅烨的脑海中浮现出梅如海书中的记载,讲述着枪道的至上奥义,梅烨知道那都是谆谆教诲,是前人累年苦修的结果,与梅桑的言语正好印证相合。
“每当你戳出去时,就想象着枪头挂着一个秤砣。”最后,梅桑如此补充说道。
梅烨感到如此新奇!
他开始在院子里挥汗如雨的练习。
每次戳出长枪,都感到手中长枪的重量不断朝着枪尖移动,戳出的速度和力量也加快起来。
当长枪透入木人,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静止。
长枪的速度之变,让梅烨心头想起音阶的变化,有破、急、慢之分。
一切细节都在一个戳枪之间。
腰间发力,两臂骤然与枪同线,全身血液气流勃发,为‘急’。
枪头撕裂空气,洞穿虚空,为‘破’。
枪头洞穿木人之后,风声忽而歇止,为‘慢’
这些都是收枪与戳枪之间一刹那间的事,梅桑没有多说,全赖练习者不断地反复练习,用身体记住那种感觉,达到条件反射的目的,进而逐步形成自己的理解,再与前辈互相印证。
任何事情就是如此,将基础牢记熟识,精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就是这一回事,临阵之时,眨眼间的一招一式都会成为生死成败的决定,这手上的功夫半点马虎不得!
而梅烨炼就的,正是战场沙场间拼杀的枪法,岂能不严肃认真刻苦?
每当梅烨感到那个无形的秤砣距离枪尖更进一步时,他就越发的距离所谓‘力达枪尖’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每次扎完枪,梅烨都是迅速抽回,前扎如射箭,回带锁蛟龙。
枪诀云:枪是缠腰锁,枪不离腰是梅家枪的要点之一,梅烨每次戳枪,枪杆总是紧靠腰间,由肋骨张开发劲,经臂、手贯穿枪尖。
家传的呼吸法随之着戳枪的动作而运作,体内血液随着呼吸一蓄一发,内劲刹那间勃发,长枪戳入木中,入木三分。
头一日,日戳五百。
第二天开始梅烨就感觉学习压力实在太小了,自己给自己加餐,从五百戳上涨至一千戳,到第三天直接变两千戳,练至夜晚,气喘如牛,汗出如浆。
那时已经夏天的最后时节,位于大周国南端的秋阳县同样逐渐感到夏日尾声的些许凉爽。
梅烨家的最后两家医馆业在城内黑帮的挤兑之下彻底歇业,梅如海剩下的东西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个道场和宅子本身了,在旁人看来,梅如海创立的这一支梅家是的确败落下去了。
但是梅烨和梅桑却生活在一种满足的氛围之内,仿佛一切充满希望!
是的,对于今年十五岁还未过的梅烨来说,在这等情形之下,健康得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梅桑不断向梅烨展示正确枪术方法,两人每天一边练枪,练拳,炫酒,不断的追求进步。
日头总是不知不觉的下去了,可即便是残阳如血,暮色四合,他们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少爷真是被武神青睐的主儿。”梅桑有种感叹,察觉到梅烨进步如飞,现在梅烨的戳枪已经可以从任何角度扎中目标,他的扎法甚至比梅如海还纯正。
这都要拜系统所赐,进度条总是能给梅烨以正确的进步方向。
不过以梅桑的角度来看,这纯粹就是天赋和努力两者作用使然。
梅烨正在走出自己的风格。
在武道的修炼之中,,有所谓的守破离的过程。
所谓守师之形,尔后破之,独立则离。
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将自己的技艺打磨到极致。
那,便是属于自己的独有招数。
只不过,对于大部分的年轻人来说,光是守师之形这个过程就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如此一来,也就谈不上什么突破框架,另出机杼了,能够守着上一代的精粹已经额手称庆。
但梅烨很明显不在此列,他总是用短短的时间就将所从事的事业做到极限,飞速进步,超越前人,这一点落在仆人梅桑眼中,真个儿不是一般的惊悚。
光是锻炼戳枪这个过程,梅烨花了半个月,但是相比于书中所说的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缩短的时间简直不知凡几了,属于是以半月之功,得三年之技了。
练习戳革无终期,多多益善,不过凡事总有阶段性,梅烨感到自己的戳枪已经接近极限,短期内不会再进步。
不过就是这半个月的戳枪,他所练习的次数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水平,那段时间他走在街上,看见什么都想戳两下,看人时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的咽喉,幻想着自己在种种情形之下究竟能不能一枪戳中。
以往,他所戳的都是没有鼻子没有眼睛的木人,这种情况下,这种高强度的练习,真是令人性格都快扭曲了。
没错,戳到最后,梅烨只觉人和屎都没差!
当秋天到来,梅烨独立院中,手持长枪,倏忽间腰部拧动,全身的肌肉骤然发力,全身的力气经过手臂,两腕灌注枪身,体内的血液刹那间自心脏沿着动脉流向四肢百骸,内劲勃发!
这一刻,梅烨清楚的感到他的枪尖那个挂着的那个不存在的秤砣,每当戳出之际,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那秤砣至上!
力达枪尖,一枪透壁!
“啪!”
坚硬无比的木人被枪头洞穿!
梅烨抖手之下,木人中分横飞。
“呼!”
梅烨收枪而立,他的戳枪算是练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