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个人质中,除了楚王李景云父子,知府周波,卫指挥使魏绍山等人还有几个言冬不认识的官员。能坐进正厅的,想必在荆陵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青莲教徒挟持着人质,闲庭信步地慢慢向门口移动。
庭院内的应龙卫们无不脸色铁青,面带怒容。若是正常情况下遇到这些青莲教徒,肯定是二话不说直接抽刀招呼,哪容得他们如此嚣张?
可没办法,有人质在青莲教徒手中,应龙卫只能憋屈地让开一条道,让青莲教徒大摇大摆地过去。
“还不让开?!”
为首的青莲教徒走到庭院口时,发现面前还挡着一个应龙卫,冷声道。
众人连忙看向那人,发现居然是魏世良!
“魏小旗!”林庆新皱眉喝道,示意魏世良赶紧让开,别激怒了青莲教徒。
目瞪口呆的魏世良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清晰地认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荆陵卫指挥使,自己的老爹魏绍山,也被青莲魔教挟持了!
被林庆新呵斥一声,魏世良浑身一激灵,也意识到得赶紧让开——
可,可自己的腿怎么好像不听使唤了?
“扑通!”
魏世良感觉自己突然膝盖一松,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卧槽,自己怎么对着青莲魔教徒跪下来了?!
应龙卫们看到魏世良居然对着青莲教徒下跪,先是一惊,随后都感觉到了一股屈辱!
居然和这种软骨头是同僚!
感受到了他人投来的炙辣眼光,魏世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妈的,不是我想跪的啊!
可魏世良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连开口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连青莲教徒们看见魏世良下跪都先是一愣,然后齐齐肆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应龙卫实乃朝廷‘精英’啊!”
青莲教徒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魏世良,继续朝外走去。
被挟制的魏绍山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脸上无光,闭上眼睛微不可见地叹息两声:
当年就该把这家伙射在墙上!
......
言冬看着眼前这一幕,始终没有作声。
全场只有他知道为什么魏世良会突然跪下。
因为魏世良喝了楚王赐下的酒。
这酒本是楚王赐给言冬的,也就是说,楚王本想对言冬下药。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楚王也是青莲教中人?
言冬看向了楚王,却觉得此刻楚王脸上的惊悸不似作假。
......
青莲教徒们在应龙卫和王府护卫的紧张注视下,一路走到了王府门口。
“砰!”
为首之人一脚踢开王府大门——
“刷!”
只见门口的街道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应龙卫。
开门的那一瞬间,前排的应龙卫蹲身架弩,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姿态。
可这些青莲教徒却丝毫不慌,将手中人质往身前挡了挡:“哈哈哈,射啊!把这些狗官一起射死!”
人群中,骑着白马的岳潇潇神色凝重,盯着面前挟持着人质的青莲教徒,双手不禁用力地握紧了缰绳:
没想到有言冬和祝嘉恒坐镇,还是被青莲教徒得手了!
“放箭啊,怎么不放啊?!”青莲教徒仍在叫嚣。
岳潇潇眼睛轻闭,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睛,缓缓朗声道:“我劝你们别太嚣张了。我不保证我手下哪个不懂事的弟兄会忍不住扣下扳机。你们这些喽啰如果把场面催化成那样,恐怕也和上边的人交代不了吧?”
青莲教徒策划这场王府大劫,为的什么?
为了扬教淫威?
不可能。
若是青莲教时隔十年后复出,意图以这一次行动来打响名头,在王府里直接把这些大人物全杀了,不比挟持他们干净利落?
所以,青莲教徒肯定别有所求。
既然有图谋,那就还有救下楚王等人的机会。
那青莲教徒听到岳潇潇所言,似乎也想象到了把事情搞砸的恐怖后果,神色一变,随后咬牙道:“牵来七匹马,让我们走!”
“好。”岳潇潇干脆利落地同意。
当即便有应龙卫将七匹马放至青莲教徒面前。
为首之人翻身上马,一手拎着楚王,一手牵着缰绳,对着岳潇潇喊道:“七日后,凑足五十万两纹银,来东山换这些人狗命。期间不得派人偷偷上山,否则发现一个就杀一个人质!”
纹银五十万两......
岳潇潇沉吟片刻。纹银五十万两虽然是笔巨款,但是搜刮民脂民膏多年的楚王府指挥使府等凑一凑,应该还是可以凑出来的。
如果青莲教只是图钱,那问题倒是简单了不少。
“哦,是一个人头五十万!哈哈哈哈哈!”
青莲教徒们都张狂地笑了起来,一抖缰绳,直朝外边冲去。
“......”
一个人头五十万,七个人就是三百五十万两!
岳潇潇都不知道整个荆陵府一年的税收有没有那么多。
岳潇潇被气得不轻,但还是挥手示意应龙卫让开道路。
青莲教徒们越过包围圈,纵马去往城门的方向。
“你们跟上,看看他们是不是去东山......只要跟着就好,不得轻举妄动。”岳潇潇对着身边的应龙卫们分别下达命令,“你们通知荆陵卫所,调动兵马包围整个东山,七日内,一只狗一条狼都不能放出来!”
安排完任务后,岳潇潇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翻身下马走进了王府。
来到宴会场地,满目狼藉。
祝嘉恒一脸虚弱地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中了毒。旁边倒着的李景修和魏世良也是差不多的症状。
林庆新等应龙卫也都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他们见到岳潇潇前来,连忙站起身来,面带不安地行礼:“岳大人。”
也怪不得他们心中惴惴。
荆陵王府遇此劫案,估计消息明天就会千里加急传到京城。
这消息,恐怕会像个火药桶,在整个大夏上空爆炸吧。
若是楚王他们真出了什么事,在场的所有应龙卫恐怕都得担上护卫不利的罪名。
轻则发配千里,重则秋后问斩。
岳潇潇向林庆新点点头,扫视了一圈人群,没有看见她想看到的人。
“言小旗呢?”岳潇潇问道。
应龙卫们闻言,从中间分开,露出了前方大厅正中间孤身一人负手站着的背影。
岳潇潇抿了抿嘴,走进了正厅来到言冬身边。
看到言冬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岳潇潇心里莫名有些难受,想了想,轻声道:“言兄...此事并非你一人之责。我...我们整个荆陵应龙卫千户所会和你一起扛的。”
言冬听到岳潇潇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突然轻轻一笑。
“这回合,算是我输了。”言冬淡淡道。
“......”岳潇潇不明白言冬什么意思。
可岳潇潇明白自己刚刚是误会了。
言冬眼里,没有一点她想象中的担忧、畏罪之感,反倒是像......
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而大感兴趣的样子。
言冬走到一张案几前,蹲下身来捡起一个酒壶,看了两眼。
言冬背对着岳潇潇,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岳潇潇只听言冬突然开口:
“不过我不会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