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蛟又缩小到尺寸长，回到周天身边。

“联系上山爷了？”

筋斗云上，罩子将寒风挡在了外面。

天乌漆嘛黑，只看得见灯火通明的火车，以及远处的高速路。

“没有。”

“那你叫我做什么？”

“我找到一条路，或许能带我们找到山爷。我是怕你着急，所以叫醒你一起去找山爷。我和山里面的东西没打过交道，万一一会见面，大家一言不合打起来，岂不是坏了你的计划。”

“你还想打架？”周天意外。

“以前走水的时候，可能或许有结仇。我哪知道这里的山爷记不记得我。万一记得我，要秋后算账，本蛟自然不惧。不能丢了水族的脸面，对吧！”

对个屁！

“你走水的时候用的是本体？”

“那是当然。”恶蛟还挺得意。

周天啧啧两声，懂了。

一两百米的本体，所过之处，必然遇山山坍塌，遇水水遭殃。山里水里的精怪没少被他祸祸。

蛟龙，已然是妖界老大，任谁也避其锋芒。也就是老祖，能轻易收服这头桀骜的蛟龙，服刑千年万年。

“怎么走？”

“往深山里面走。”

跟着恶蛟，周天下到地面，钻老林子。

封山育林，老林子多年来人迹罕至，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林子太密，外面天都开始亮了，林子里还是乌漆嘛黑。

亏得有恶蛟开路，周天走得还算顺畅。

实在不行，还有乾坤剑。

看了眼时间，已经走了三个小时，方向一直是朝着西南方。

“还要多久？”

“不知道。”恶蛟又急忙改口，“应该快了。”

周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埋头走。

龙虎山两位道士，在山里头蹿了一夜。

“师兄，这里有条路。”年轻的道士大叫道，异常兴奋。

中年道士很谨慎，上前仔细观察，“新开的路。掌门果然没说错，这山有异常。拍照，给掌门发过去。我们追上去看看。”

“没信号。”

“先追上去看看。等出了山再发。”

恶蛟突然停了下来。

“嘘！”

周天屏住呼吸。

冬天的林子很安静，鸟雀都去了南方，虫子野兽都在猫冬。周天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点紧张。

嘎吱！

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动静。

周天左右看看，他没动，恶蛟也没有动。

定是前方林子传出的动静。

几秒钟之后，一头野兽走了出来。

猿猴？

这山里有猿猴？

恶蛟很无奈，偷偷告诉他，“老周，那不是猿猴。那是嚣。”

何为嚣？

山海经有记载，形状像猿猴，长着长臂，擅投掷，此兽名为嚣。

周天最近恶补了很多知识。

神话里面的故事，人物，物种，很多时候他还是当做传奇话本来读。毕竟离着自己有点远，没有亲眼见过难以想象。

今儿就给他上了一课。

山海经记载的嚣出现了，那么一口铁锅炖不下的鲲还远吗？

嚣盯着一蛟一人，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们。

“它在叫我们跟上。”

周天踹了恶蛟一脚，落空。

恶蛟身形灵活，急速追上去。

嚣见他们跟了上来，速度随之加快，且越走越快。后面，更是专走峭壁悬崖，一会跳崖，一会攀山，上天入地，如履平地。

周天是能走就走，不能走就让恶蛟带他一程。

一路行来，景色逐渐变化。

按理说冬日草木枯败，可是，跟着嚣越往山林深处行走，林木越发郁郁葱葱，气温也逐渐攀升，好似夏日酷暑。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草木变化还能忽略，那么气温变化，无论如何也没法忽视。

“我们还在山里面，但又不在山里面。”恶蛟悄悄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山爷的地盘。”

懂了！

结界！

空间！

维度！

怎么理解都行。

总之，既在山中又不在山中。就算天上卫星怼着拍，也不可能发现林子里还有另外一方世界。

没有嚣带路，他们到不了这里。就算顺着嚣走的路，重新走一遍，也到不了。这里是山爷的地盘，必定有触发机制，才能进入。

到了！

山林中央，一片空地，鲜花盛开，美不胜收。

鲜花中央，几块凸出的大石头格外显眼。中间最大的石头，被凿开成为了一尊石椅。

一只猫头鹰？背对着他们站在石椅上。

“听闻尔等在寻吾？”

尖锐的嗓音直冲脑门，很刺耳。周天下意识紧了紧眉头。

恶蛟赶紧提醒他，“老周，说话。”

“你怎么不说？”

“你确定要我和山爷沟通？”恶蛟有点蠢蠢欲动，他很乐意接受这个艰巨的任务。

周天：……

他不确定。

“山爷，还记不记得俺老蛟？”恶蛟已经迫不及待，语气那个欠揍啊，周天果断一脚踢飞他。

他们是来寻求和平谈判，不是来挑事。

“拜见山爷！这头恶蛟缺乏管教，还望山爷见谅。”

“吾记得你。”

石椅上的猫头鹰缓缓转过身来。

随着它转身，周围竟然飘起了雪花，鲜花配上雪花，这景色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当猫头鹰露出正面，骇得周天差一点没绷住后退。

那不是猫头鹰，那是一张人脸，一张石头人脸，五官平平。

脸颊上满是山石裂缝，仿佛是遭受了千万年风吹雨打，坚硬的石头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残，一道道裂开。

而且，这只猫头鹰只有一只脚。

恶蛟悄声告诉周天，“这是橐蜚，山爷借它的口说话。”

“敖三蛟，昔日你肆意残害吾山中子民，何等残暴狂妄。今日，你堂堂蛟龙，竟然做了区区凡人的奴仆。哈哈哈……纳命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

山风犀利，山石凶猛，整座山林都在咆哮。

恶蛟露出本体。

他本是好勇斗狠的性子，山爷想要他命，他岂能束手就擒。

战！

主场优势，不容置疑。

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天地为之变色。

唯有几块石头处是安全的。周天躲到石椅上。想要瑟瑟发抖，好像抖不起来。

原本应该紧张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紧张。

越遇大事越沉静。

只有一种看大片的兴奋刺激感。

只是，恶蛟不顶用啊，被风刃左一刀右一刀，杀得嗷嗷叫。

对了，他到今天才知道恶蛟的名字，原来叫敖三蛟。

俗！

俗不可耐！

眼看恶蛟不是对手。

周天一声大吼，“住手，都给我住手。”

使出乾坤剑，祭出通天锁链。

老祖可是亲口说过，通天锁链锁天下妖物，乾坤剑斩天下万物。

“赶紧住手，有事好好商量。”

乾坤剑就抵在橐蜚的脖颈上。

石头脸缓缓转动，一双眼珠子突然眨了一下，其惊悚一面，堪比贞子。

“汝究竟是谁？汝为何有乾坤剑？为何会有通天锁链？”

“山爷果然识货。你既然认识乾坤剑和通天锁链，就该明白我不是毫无依仗。我来，是想诚心谈一谈，不想争斗。你和敖三蛟的恩怨，都过去了千百年，可否暂时先放下。等谈完正事再说。”

橐蜚盯着周天手中的乾坤剑，沉默片刻，最后说道：“可！”